小七呵地笑了一聲。

墨修正色道,“當然是為了炎決谷,不然呢?”

小七好奇,“炎決谷裡究竟有什麼好東西,值得這樣?”

墨修一笑不答。

“先說好了,我只知道炎決谷在哪兒,裡面有沒有東西,有什麼東西我一概不知道,到時候拿不到東西不要怪我。”

墨修應了,“那自然。”

小七喝了口酒,“一旦離了這裡,我就想法帶你去。”在心中默默補道,至於那究竟是什麼地方,去得了去不了,可就都不歸我管了。

這北地的酒和楚國的酒大不相同,入口時只覺醇厚綿長,其實酒性極烈,小七幾口後就覺得上頭。

墨修搖搖酒壇,向裡面看了一眼,“想來秦楚必然不放心,也會跟著去。”

小七警惕地看著他,“你算計我沒關系,心思不要動到秦楚身上。”

墨修笑了,“你還是隻管你自己吧,他那樣厲害,什麼時候吃過虧。誰算計誰還不一定呢,否則我怎麼會現在被困在延陽城?”喝了一口酒又笑道,“小時候我們一起在墨家家塾讀書,哪次不是他搗亂,我背鍋?我都習慣了。”

小七笑笑心想,你家的家塾,你是墨家未來的繼承人,最受寵的兒子,背鍋也確實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

“對了,陳王知道我叫小七,住過延陽墨府,也知道後來跟著秦楚,卻似乎不知道你買馬的事。”

墨修點點頭,心想她不知經歷了什麼樣的兇險,仰頭又喝了口酒。

月光水一樣潑灑在陳王宮裡,宮外這幾天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宮裡的人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有人屍身已冷,有的人還在為了活下去掙紮,有的人又存了別的想頭,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糾結來去分不清楚,管不了那麼多,且先幹了手中這壇酒再說。

兩人各有心事,就著月光默默喝酒,壇中酒還未過半,小七隻覺得掌不住,心跳得厲害,眼前月色泛白,樹影發花,身旁的人彷彿說了句什麼,站起來走了。小七生平從未如此醉過,只覺得那酒十分香醇,心想反正早已多了,不如再喝幾口。

一會兒又覺得彷彿身邊還有個人,影影綽綽地坐在那裡,小七看不明白,努力想了想,秦楚常穿白衣,墨修喜歡穿黑,樹影斑駁,映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到底是白衣的秦楚,還是黑衣的墨修,還是換了黑衣的秦楚,穿了白衣的墨修?小七隻覺得腦中一團漿糊,又喝了幾口,覺得漿糊得更加漿糊,正要再把酒壇送到嘴邊,卻被人一把搶走了。

小七大怒,這是誰膽大包天,敢跟我搶酒?縱身撲過去搶酒,那人一個不防備被小七撲倒,大半壇酒嘩啦啦撒在兩個人身上。

衣服濕答答的,酒香彌散一地,小七心想,讓你搶,看看,現在咱倆誰也不用喝了,撲騰著想要爬起來,忽然之間天和地翻了一個個,不知為什麼忽然看到了月亮,月亮旁一張無比好看的俊臉忽然在小七眼前放大,小七眯著眼睛想看清楚時,一雙薄唇已經貼上小七的。

小七兩頰發燒,只覺得那唇清清冷冷的十分舒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拉近他,還想要得更多,那人卻忽然離開,“叫我名字。”

小七清清楚楚叫了一個名字,忐忑不安地等著。一會兒又忽然迷糊起來,自己剛剛叫得沒錯吧?

那人頓了頓,吸了一口氣,嘴唇又重新落了下來。小七心想,這一定是叫對了,滿心歡喜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近些,再近些。

小七醒來時,頭痛欲裂,死魚一樣趴在床沿上,覺得腦子不太清醒,昨晚似乎有什麼事碎片般在腦海裡晃悠,晃來晃去,忽然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低頭看看,身上衣衫整齊,並無不妥,鬆了一口氣,翻過身來抱著頭冥思苦想,實在是一片模糊,什麼都記不清楚,忽然覺得房裡還有別人。爬起來就看到秦楚一身白衣,清清爽爽地坐在窗邊,身上半點酒味都沒有,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剛才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他的眼裡。

小七連忙對他笑笑下了床,“你來了?”

秦楚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回答,隨手給小七倒一杯茶。“頭疼?”

“是。”小七點點頭在他身邊坐下,規規矩矩抿一口茶。“一不留神喝太多了。”心虛道,“那個……昨晚……”

“昨晚怎麼了?”秦楚從容地接她的話。

“呃……沒事……”小七再舉起杯子緩緩喝一口茶,腦子卻在拼命地轉,昨晚那個究竟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