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子有雙(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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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冷眼看到碧落臉頰燒紅,嘴唇幹裂,令小七停車找水,小七去了半晌,才不知哪裡找到半個葫蘆做成的瓢,裝了一瓢水,秦楚看了一眼,瓢底盡是泥沙,“這如何喝得。”
小七又找了一會兒,終於捧回一瓢清水,誰知秦楚又道,“你哪裡找到的泡過死人的水,血腥味聞不到嗎?”
小七氣結,心想你這是故意找我麻煩吧?轉身就走,好半天才回來,說,“好不容易找到一口水井——絕對沒泡過屍首。”
秦楚瞥一眼清透見底的水,緩緩道,“井水太涼……”
話未說完,碧落已經搶過水瓢,“不用再找了,這個就很好。”
秦楚伸手幫碧落托著水瓢,待她喝了水,把剩下的水遞給小七。碧落喝罷水,正色對秦楚說:“秦公子,你長得好,人也好,我娘要是活著,一定就是你這樣。”
小七剛剛舉著瓢灌了一大口清水,此時默默地嗆了一口,在嗆著自己和吐秦楚一身之間,一刻都沒猶豫地選了後一個。
不日車到俞州,此處已近陳周邊界,俞州本是大周南陲重鎮,鉗制南北交通要道,是南去的必經之路。雖經戰亂,老百姓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城裡已有不少店鋪又重新開始開門做生意,只是這大小城鎮,錦繡江山,從今以後再也不是大周的了。
秦楚一路令小七找水買飯,小心駕車,但碧落還是開始發熱,昏睡不醒,三人只得找了家客棧暫且歇腳。
秦楚進了客棧就要了上房,喚小二拿銀子換了嶄新被褥,吩咐備水備飯,秦大公子隨口幾句,就將客棧小二支使得團團轉。又親自一路將昏睡的碧落抱進房中安放在床上,看得旁邊的小七一陣肉酸,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心想,秦楚對碧落如此之好,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秦楚安置好碧落,忽然看向小七,“你的傷可好些了?”
小七眼見他離自己很近,俊眉修目,心中大駭,唯恐他把那些肉麻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向後大退一步,強笑道,“好多了,活蹦亂跳,絕對死不了。”
秦楚點點頭,隨手寫了個方子,令小七速速去找開門的藥鋪抓幾味藥回來。
小七嘀咕,“鳳梧山不是醫術了得嗎?何以這一點小傷都能醫成這樣?”
秦楚早給碧落用了藥,讓她昏睡過去,只是為了自己行事方便,當下也不受她激,隨手拿給小七一塊碎銀子。
小七將銀子拋上拋下,眼珠一轉,腳下卻不動。
“秦公子果然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這兵荒馬亂的,你可知道外面的東西都是什麼價錢,這點銀子夠買什麼呢?”
秦楚聞言眯眼打量她一下,又摸出幾大塊銀子交給小七,“夠了?”
小七一笑,轉身就走。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只見這俞州城裡,四處都貼了懸賞捉拿西固公主的畫像。陳與大周世仇,此次一舉破了大周的都城,意欲一鼓作氣斬草除根,斷了大周綿延幾百年的天家血脈,此時正四處搜捕逃走的漏網之魚西固公主。
看著畫像,小七心中暗暗好笑。
西固公主之母瑾妃是西陵高原獻給大周的一等一的美女,入宮後六宮獨寵,據說生下的西固公主更是傾國傾城,民間傳聞,這公主出生不久就因為絕世的容貌駭死了幾個伺候的奶媽宮女,從此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一直戴著面紗。
公主一直戴著面紗,所以她的樣貌並沒人見過,畫像上這個正在朝人拋著媚眼的美人兒一看就是畫的哪家青樓的活招牌。
跟著秦楚沒人敢找麻煩,可一旦離了秦楚,這身宮裝就萬萬穿不得了。
小七一路東張西望想找個店鋪買幾件衣裳,卻看到有個穿著破爛的人鬼鬼祟祟一直跟在後面。索性進了一家賣女子衣衫的估衣鋪,一邊和老闆娘說笑攀談,手裡一邊挑了幾件整齊幹淨的衣服,眼見那人在外面等得不耐煩,又不好進來,心中好笑,趁著他不注意,足足地給了老闆娘銀子,換好衣服直接從後門出來。
出來後七轉八轉,身後跟著的人早不見蹤影,但小七也全不知自己到了哪裡。正在這時,一眼就看見前面的陋巷裡停著一輛馬車。
這馬車實在太過招眼,想不讓人注意都難,拉車的是兩匹四蹄踏雪皮毛如黑緞一般的駿馬,車身通體上好的如金似玉的烏木,嵌著刻花的黃銅,暗紋錦緞簾子角上墜著幾串白玉墜,微風過處叮咚作響。
只聽車中一人問:“他們到了?”
一個流民打扮的人靠近馬車,拱手低聲道,“公子,他們人到了客棧。只是……”
簾子一掀,一人緩緩下車,只見他頭束玉冠,腳踏輕靴,腰佩長劍,一身黑衣,領子和袖口繡著細細的雲紋,在日光下時紫時綠,變幻莫測。如今剛經戰亂,房舍破敗,俞州城大街小巷上滿是難民和乞丐,多數人衣衫襤褸。這人像是打算去會哪家姑娘,全身上下都精心打扮過,雍容華貴,纖塵不染,放在其中簡直光鮮得莫名其妙。
此人的相貌清雅,不在秦楚以下,語調不似秦楚那樣清冷,反而出奇地溫和,嘴角總含著一點笑意,一副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樣子,但是不知為什麼,卻讓小七沒來由地覺得這人不像好人。
只聽他說,“秦楚既然救了那人,自然有他的道理,無論如何,先把人截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