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時時間很短,老太爺說的話也很短,卻驚呆了眾人。

血液的味道順著空氣流動著,嘈雜鼎沸的人聲中,呼吸變的越來越沉重!

福伯送走了太醫後,一言不合的將臥室的門反鎖上,外面留了他的兒子福瑞守著。

看著沉默不言和欲言又止的程家四位老爺,福伯嘆了口氣,低頭走向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老太爺。

從被子裡拿出老太爺那隻染了血的手,哽咽著,拍了拍。

躺在床上,剛剛太醫還讓準備後事的人,此刻卻醒了,眼睛裡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程大爺和程三爺對視了一眼,紛紛聚攏到了床邊。

福伯看了老太爺的目光,一言不發的坐到了床沿,將老太爺用身體託了起來。

或許是迴光返照,看的程家幾位爺心酸不已。

咬了咬牙,程大爺開口道:“父親莫急,我已經差人去喚母親了,想必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身後站著的幾人低頭,掩住了眼中的淚水,不住的點頭。

此時那還有平日裡在孩子們面前的威風,倒是像個唯唯諾諾的孩子。

老太爺見狀,只艱難的扯動了一下嘴角,眼睛裡染了幾分笑意。

“她不會來的!”

她指的自然是老太太,程大爺聽老爺如此篤定的說,紛紛詫異的抬頭朝著老太爺看去,見他似乎沒有遺憾或者不喜,只覺得十分的疑惑和氣憤。

老太爺在宮裡被人從那麼高的臺階推了下來,雖然早年是帶兵打仗的,可惜現在年紀大了,終究也是扛不住了

如果不是從一開始裝暈,休息了那麼一會兒的話,恐怕他也就沒機會回來交代這些事情了。

那老婆子是怨的,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宮裡,恐怕,有些事兒,她就算帶進土裡也不會說的。

“我知道,我已經是行將就木了,只是,我死前,卻是有話要交代的”說了這麼久的話,終究有些力不從心了。

猛吸了幾口氣,感受著腦袋上抽著的疼,那張老樹皮的臉,也跟著抽了起來,看的眾人揪心不已。

程家幾個兄弟雖然從小和母親不親,而且因為母親早年做過的哪事兒,也是埋怨父親的。

可是父親打小的教導和疼愛不是假的,幾人面對這樣的老太爺又怎麼會不難過?

眾人猛提了口氣,憋紅了一張臉的看著臉色逐漸蒼白的老太爺,想讓他別說了,可是知道老太爺怕是撐不過了。

老太爺在宮裡裝著昏迷,便是想要交代他們,所以強忍住了心底的痛意,住了口,妥協了下來。

便一齊跪在了老太爺的床邊,恭身聽著老太爺的話。

“聖上容不得我小小程家,程家早已岌岌可危,我只求你們自保,為了不讓……咳咳……”

眾人還沒從老太爺的話中,震驚的回過神來。

便聽到福伯悲憤的大喊:“老太爺~”

程家大爺是個習武的,情緒自是不像幾個弟弟一般壓抑的住,見老太爺咳了血,已經漸漸的在翻白目了,便急著跪著一步一步的走近老太爺的床前。

激動的抓著老太爺的手道:“父親……孩兒定會帶著幾位弟弟,好好保護程家血脈的!”

“我等一定團結一心,遵照父親遺願。”

程二爺,程三爺,程四爺,見狀,自是齊聲附和。

老太爺緩了好久,才緩過來,卻已經是氣若游絲了。

他還有好多的話想說,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艱難的笑著,伸出無力的手想要靠近,離他最近的程大爺,可是卻總是夠不著,程老太爺激動的,眼珠都似乎要跳脫出了眼眶。

程大爺見此,只咬住唇瓣,跪著往前挪了挪,讓老太爺的手堪堪正好能放到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