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沒有不懼怕光線的,為此他特地把住處的門窗都遮擋的嚴嚴實實,確保沒有一絲光線透過。

這麼強烈的光,是什麼情況!

我昨天晚上無意間把簾子開啟了嗎?

不對,即使是南方山上正午的太陽,也原不如這道光線強烈。石迷星終於清醒過來,按捺下內心的慌亂,望向四周。

還是自己的房間,那強烈的光線卻從自己擋了五層的簾子中透了過來。

石迷星索性扯下簾子,看向光源,一座城閃爍著光芒從自己居住的小鎮旁邊挪了過去,隱約能聽見軍旅中整整齊齊的腳步聲,還有神聖的頌歌迴盪在耳旁,並不嘹亮,卻格外清晰。

旅店外已經有不少人朝著城市跪下祈禱,石迷星本來也準備跪下。守夜人本也是人,即使他們的存在不被教典所允許,卻並不妨礙他們的信仰。正因為他們接觸過教典中提到的一些神異,反而信仰更為虔誠。

石迷星終究沒有跪下,因為他敏銳的感受到了那神聖的城牆上,囚禁著數不盡數的幽魂。守夜人的感知並不靈敏,當初在夜晚石迷星也沒有發現隱藏的紫阡陌,何況此時是白天,還有著較之陽光更為明亮的聖城,他卻能夠覺察到聖城上的幽魂。

頌歌在耳畔回想:“神說:人應明辨是非,只有行在是的路上,才不會陷於困頓與迷茫。”他想看清楚,城牆上的幽魂究竟是誰,卻只能看到幽魂外由光鑄成的鎧甲,反倒是覺察到了幽魂身旁的教皇。

那個神的代行者,正在用其渾濁而又柔和的眼眸注視著石迷星,依然在誦著教典,手裡突然舉起了權杖。

“不明是非者,神會教其明白;行是而言非者,神會赦其過失;言是而行非者,神會責其罪惡。”

石迷星的眼睛正對著教皇,卻感到身上一陣灼熱,原比將神魂曝在太陽下更難耐,卻沒有了刺痛感。在他的身旁,先前祈禱的人大聲痛呼,滾倒在地。

較之先前更為強烈的光輝照在了小鎮上,白守正道:“這裡便是計星帝在路邊沿街乞討時,他從沒有覺得狼狽,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乞丐收集情報,是在為夜晚的安寧做出貢獻。

在雨中無家可歸時,他也沒有覺得狼狽,因為他見過被幽魂殺死的守夜人,雙眼緊閉,毫無知覺的躺著。

乃至於被軍部抓捕時,他雖狼狽,卻極為鎮定,在他看來,軍部要抓他,不過一死而已,他在死前卻可以痛罵軍部,然後為了內心那份堅持從容赴死。

而他現在卻不能這樣堅持下去,因為說出那句話的人,是蔡老三,叫他去的地方,是地獄。

“蔡客凡,你丫瘋了!”乞丐又恐又驚,失聲大叫:“你丫自己找死,非得扯上老子啊。”

蔡客凡看著破口大罵的乞丐,以一種沉穩而確定的語氣道:“陪我去地獄,做一件真正的大事情。”

乞丐剛剛那一嗓子已經破了音,喊得他頭有些發昏,這時正喘著粗氣,聽得蔡老三這麼說,又罵道:“你不就是圖你家那破家主嗎,守夜人滿足不了你,現在又去當軍部的狗腿子。你老子是主教,你不當守夜人我能理解,你丫的拉上老子......你有沒有良心。”

蔡客凡聽得乞丐那沙啞的聲音終於停下了,略微點了點頭,道:“罵也罵完了,可以上路了。”說著抽出一柄短劍便向乞丐脖子刺去。

乞丐平日裡爭搶吃食也打過不少架,看見短劍刺來便下意識想躲開,奈何身子被後面兩個軍部大漢壓的幾近無法動彈。

“蔡客凡,你不得好死!”

地上多了一攤暗紅色的液體,還有乞丐死不瞑目的屍體。

申鴻光站在門口,饒有興致的看著因為殺人而身體發軟的蔡客凡,道:“第一次殺人?”

“是。”蔡客凡將短劍遞給了申鴻光,臉上勉強擠出笑幾分笑意道:“大人,送我上路吧。”

“蔡老三啊,你當真以為,人死了就可以去地獄嗎?”申鴻光看著蔡老三,冷瀟輕手輕腳的坐了起來,然後許久沒有動。

她好像喝醉了……冷瀟細想了一下,明白了,她吃的是酒心巧克力。

然而她現在更加清晰的是,醉了之後她做了什麼。

易深這時候也醒了,看見冷瀟坐在床上,趕緊爬了起來,“你醒了。”

冷瀟覺得是她喝醉了之後做了壞事,要敢於承認。

“抱歉,深深。我喝醉後欺負你了。”

易深搖頭,“沒關係。”

也不算欺負……

冷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應該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我帶你去找媽咪和冷姨。”

易深下床,牽住冷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