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乍破,幾縷亮光照進屋中來一派通徹。

柳相春兩條纖長而白皙的胳膊在被褥上滑來滑去,屋中潮溼溫暖還有股冷冽之香,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嘴中發出屬於女子的嬌媚嚶嚀之聲來。剎那腦中細碎火花一閃,他止住了聲音也總算明白過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想起方才手臂亂舞之時摸到身側的位置空空如也,黑衣少女微微抬頭看去發現葉星憐正端坐在桌前雙手不停,不知在雕刻些什麼。

似是對於莫柳的視線有所感應,葉星憐手腕一翻便將手中的石頭收回了乾坤袋裡。她站起身來轉了過去,“莫師妹,我們今日便要離開此處了,你先穿戴整理好,我在屋外等你。”

“好,葉師姐。”黑衣少女從被褥上起身,嘴邊露出個又甜又軟的笑容來。

葉星憐輕輕推開門扉又將其緩緩掩上,撇頭一看發現薛竹泠與吳玄二人已經梳理好正出門來。她眼神落在黑衣男修佈滿陰鷙的臉上不由得眉心一蹙,相比較與屋裡那位總愛往她身邊湊的莫柳來說,這位永珍宗弟子的存在感確實過低了些。而且自從先前在那佈滿洞觀明火的甬道里見過二人親暱之姿後,似乎便不怎麼看見了。

這時,身後的兩扇門扉“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開啟,黑衣少女環視一圈朝另外三人笑了笑,“諸位師兄師姐,我已經準備妥當。”

巨大的湖泊旁站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銀月聽見四人的腳步聲便轉過身來,俊美悱惻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清淺笑意來。他手中牽著的正是小聞,片刻之後他舉起一隻幼嫩的手來朝葉星憐幾人輕輕擺了擺,嘴角也翹起小小的弧度來。

見他眼上的烏青已經消散,薛竹泠將自己那根翠綠的竹棍置於手心輕輕敲擊,“挽藍姑娘呢。”

銀月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看向薛竹泠身後的幾人笑著解釋道,“還不肯原諒我昨夜的行事呢,在屋裡置氣。”

“挽藍昨夜哭得那麼厲害想必是極為在乎你的,你好好地同她說清原委應該就沒事了。”葉星憐走近二人,從腰間的乾坤袋裡掏出一塊靈石來,微微彎了身子朝男童遞了過去。

那本就不大的靈石竟然被刻作了一個精緻的小小人兒。

生動可愛栩栩如生,正是臉上沒有石癬的小聞模樣。

“喏,給小聞你的,是昨日那糖塊的謝禮。”

小聞自然也認出來那靈石上是自己的模樣,他眼裡綻放出璀璨的光亮來,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接在了掌心。他嘴巴張了張卻還是沒有說出話來,葉星憐仔細看著他的唇形辨認出那兩個無聲的字是“謝謝”。

她嘴邊盪開層層溫和笑意來,伸出手去摸了摸小聞的頭接著站直了身子,“對了,長老呢。”

葉星憐敏銳地發現銀衣男子眼裡的笑意迅速地褪去,接著便聽他笑了一笑,兩隻眼睛笑成倒掛的彎月,那一瞬的冷厲好像只是她的錯覺。銀月說道,“長老身子不太舒服便在屋中休憩,因此才未前來送別幾位,還望見諒。”

“無礙,是我們叨擾了。”白衣少女聞言輕輕頷首,她偏過頭去望了那逼仄的洞口一眼才又轉過頭來,“至於你昨晚所說之事,我看我們如今便可以開始動手。”

銀衣男子微微嘆了一口氣,嘴邊帶出豔色無邊的笑容來,聲音清越,“是以還有一事需要四位幫忙。”

“諸位所需之物都已取到,我們一族不想再有外人打攪也不願再多生事端。那石道的洞口是可以合起來的,不過因陣法催動需要消耗不少靈力,因此僅憑我一己之力尚不可將其催動。”銀月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叫不經意見此狀的葉星憐剎時一愣,然後又聽他說,“是以,明日諸位離去之時便要擺脫各位了。”

葉星憐的話剛落地那頭便聽到少女嬌柔婉轉的聲音響起,內裡含著幾分焦急,“啊,不好,我的儲物袋落在屋中了。”

眾人聞言紛紛朝她看去,只見黑衣少女的腰間空空如也,確實已不見昨日那盛了曜天石的儲物袋。

莫柳伸手拽住身旁黑衣男修的衣袖,輕輕地晃了幾晃,桃花眼裡泛著細碎的水光,“師兄,你陪我去取吧。”

吳玄昨日那被洞觀明火灼傷的手臂垂落在身側,他先是皺了眉頭張開了嘴似是要拒絕,下一瞬黑衣少女便“哎”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來止在他嘴邊,鼻腔裡發出不滿的氣聲來,“你從昨日起便對我臉色不虞,今日若再拒絕這樣小小的要求,回了宗門我便向師尊回稟此事。”

黑衣男修無奈地抿了抿嘴角,任由少女牽著他往那屋裡返去。

莫柳一邊腳步快而輕盈地往那邊去,一邊微微側頭朝葉星憐與薛竹泠笑了一笑,“葉師姐,薛師兄稍等片刻,我們取了東西很快便會回來的。”

小聞正把那靈石刻成的小人置於眼前細細地打量,突地覺得手上一疼,他便沿著握住自己的那隻手看去,向銀衣男子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銀月眼瞼低垂嘴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他輕輕地說了一句“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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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柳兩人進了屋中兩扇門扉並未關上,葉星憐峻挺地站在原地,她眼神一轉便發現銀衣男子臉上神色鬆動似是有寬慰之意。

黑衣少女手指凌空一點便拾起了自己故意落在床榻上的那隻儲物袋,另一隻手先攥緊接著化作掌狀這間屋子便被無形的隔絕陣法給籠罩了起來。少女低低一笑,聲音魅惑而極富磁性,她轉過投來看了吳玄一眼,“那幾人都不是好糊弄的,沒有前面一出我們怎麼安然地走出長明海。時間緊迫,晏璇,我們需要速戰速決。”

屋中的兩扇門扉緊閉,空氣中漂浮著溼潤且帶著潮腥的氣息,這便是鮫人一族身體有恙的徵兆。只是忽的一陣風在屋中輕輕旋了起來,頓時男子的鼻尖便多了一股荼蘼甜膩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