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國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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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結束後,燕司昃從一眾大臣之中從容地脫了身,去追悠悠離開的燕奉菡。他伸出一隻手細心地將少鬢間一隻歪了的珠釵扶正,才問道,“方才哥哥可是瞧見你是與顧二一同回來的,你覺著他如何。”
“是位很不錯的兒郎。”
簷下的燈盞在兩人身上投落下明亮的燭火,燕奉菡伸出手去牽住了紫衣男子一根小指。她的手總是很涼,但幾位兄長的手卻都如出一轍的溫暖,或許是因為她在隆冬出生的緣故。
燕奉菡又接著說道,“或許是因為這位顧二公子在外遊歷的緣故,身上便沒有那些王都世家子弟的風氣。他在御花園中迷了路,我只是在寰風閣外遇見了他,順便將人領進去了而已。”
燕司昃想起方才席上顧二不動聲色朝少女看的模樣,笑著將她的小手全包在了自己的掌心裡,“這世上的好兒郎可多了去了,他顧二也不過是其一。只是三哥與他相處有段時間明白此人的品行與心性,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護我們家小七喜樂安康。”
“三哥亦能。”
“嗯。”簷下懸著的宮燈忽地隨風悠悠地晃動起來,燕司昃眼睛朝前方望去,也不知在看向何處,“幾位哥哥都能做小七頭頂遮風擋雨的簷角,只是兄長卻又與夫君不同。他乃是與你攜手共度餘生之人,可以做那一片簷角,可成為與荷花相伴相生的鯉魚。”
少女沒有多說話,只低低地應了一聲。
兩人沿著長廊朝前走去,那陣風又緩緩地停了下來,沈雲謁雙手負在身後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錦衣少女,一雙俊秀而清亮的眼睛裡緩緩地沉下一些鬱色。
燕奉菡伏在長案上,手中握著只蘸滿了墨的細毫筆。她身後站著穿鵝黃衣裳的小桃,正一邊替她將鬢間的珠釵一一地取下來,接著又取了柄玉梳將少女的頭髮細緻地梳理整齊。
少女眉心微蹙,回想起晚間在長廊上回眸所見的那一眼,開始下筆。
那位青衣的螢仙是如翠羽一般的長眉,眼睛裡像是千萬冰湖才蘊出來的靈秀。她當時只看了一眼,但如今回想起來,竟然覺得回憶之中沒有真人萬分之一的無雙風華。
“殿下,不早了。”
小桃一開口,燕奉菡便回過了神來。她看著雪白紙張上半天才畫出的一幅眉眼,嘴角翹了翹,將毫筆放到了一旁的筆架上,“好。”
殿中的燭火皆被一一地吹滅,只留下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在暗色之中靜靜地放出柔和的光芒。
有青色的衣料逶曳至地,卻並未發出任何悉祟的聲音。男子伸出手,拿起長案上那張墨汁已經幹了的小畫,拿到眼前仔細地端詳起來。
原來一個人哪怕已經沒有了從前的記憶,筋骨、血脈都換了一遭,下筆時依然會帶著一些特有的筆觸。
沈雲謁看著紙上那雙包含這驚痛之色的俊秀眼眸,嘴角卻不由得朝上一揚,原來那時自己竟是這幅模樣。若是尋常的少女,若見到這樣的陌生男子一幅表情於前,只怕會驚不可遏倉惶地逃開罷。
男子將手中的畫又放回長案上,朝著殿內走去。
少女端然地睡在長榻上,殿內擺著一隻栩栩綻放的蓮花模樣的香爐。爐心處嫋嫋升起一縷細煙,清淡雅緻的香氣便隨著這煙盈滿了一室。
沈雲謁緩緩地坐在榻邊,去看這面容陌生的小小少女。他手指輕動,便從窗外攥來了一絲通明的月光。
男子散開五指,那皎潔的光芒便灑落在燕奉菡的臉龐上。
果然,那無形的禁制便以這月光為機竅,緩緩地解開。
他不知是誰費盡了心思設下了這一舉世難尋的陣法,陣眼更是讓人難以想到的月光。只是,他已經無心去追究,沈雲謁像是怕驚動了榻上少女,輕輕地伸出手去,心中懷著無限的難以描述的愛意,摸了摸燕奉菡眉心那一點殷紅的硃砂痣。
“阿憐,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曾覺得這世上奇景如何,這芸芸眾生又如何,都再與我無關。”沈雲謁將另一手的五指緩緩地收回了掌心,那皎潔的月光便被攥了回來,“可是,自今日起卻又不一樣了。”
他總算明白為何那時會有風雨突來,是因為那片雖被天雷擊碎百年內卻仍緩緩聚了形的流雲,竟是那隻化形為紅色兔子的流雲獸。
它如今沒了靈智,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片雲而已。但即便如此它也在這十多年來護著小小少女安然地長大。
百年滄海,沈雲謁突然便覺得心似生出無垠繁花。他看著榻上睡著的少女,心中想的很好,若是她的兄長需要一個可以護她喜樂安康之人,那麼便由他來做罷。
羽化飛昇如何,太盱上境又如何。
他只求能夠長長久久地陪在她身邊,便足夠了。
燕奉菡醒的時候便發覺自己榻邊多了一道緋色的人影,她還未出聲那人影便已經緩緩地轉過身來,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小七,師父出門這一趟可有想為師。”
“師父。”燕奉菡將男子的手緩緩挪開,無奈地嘆了口氣,“若徒兒記得不錯,你此行去了不過才兩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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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衣男子又笑,頰邊的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看來小七不曾想過師父,但師父卻很想念小七。聽說你三哥從蘇江回來了,昨夜還為他辦了接風宴。”
少女點頭,想起先前與他的約定來,“師父,你說的上鉤願者我已經釣到了,此去一行師父可有為小七尋到一位教琴的老師。”
若非有法力相佐,哪裡又真的存在所謂的願者上鉤。
男子因為一些緣故本來便不喜彈琴之人,只是燕奉菡卻想讓他為自己尋一位琴技高超的老師。他不想為少女找教她習琴的老師,於是和她做下了這個約定。
緋衣男子頰上的酒窩漸漸地消失,他眼裡露出狐疑的神色,快速地轉移了話題,“乖乖小七,莫非,是恨棋幫的你。”
“師父神通廣大,自然可以知曉是不是恨棋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