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粒丹(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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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的只有細微的風聲,卻無鳥雀啾鳴。
躺在榻上的黑衣女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從被褥中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泛著疼痛的眉心。葉星憐醒過神來,開始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她將心中那一絲歡喜壓了下來,掀了被子走下地,開始打量這間陌生的屋子來。
房中放著一隻熔鍊成合歡花模樣的香爐,一絲白煙嫋嫋地從爐中升到半空。爐中不知燃著什麼香,香得那被褥之上滿是甜膩的香氣,香得葉星憐身上也沾染了這香味。
她伸出手在鼻下輕輕地扇動,劍氣如風,總算將那甜香驅走了些。
屋中擺設皆不起眼卻有種內斂的奢豪之感。
地上鋪著一張絨絨的雪白毯子,看不出縫補連線的痕跡,也不知曉是怎樣靈獸的皮毛踩在腳下如置雲端。
葉星憐四下打量,走到窗邊將兩扇雕花木窗輕輕地朝外推開。一股冷風自院中吹進屋中,將那合歡香爐中的甜香吹淡了許多,黑衣女子雙手撐在窗沿上朝外看去。
院中沒有旁的蒼翠鮮妍的花草樹木,只在一處嶙峋的小山上種植著些細長的蘭草。那蘭草長勢大好,雖有些凌亂卻沒被人修剪掉,而是愈發恣意,一些朝上長,另外一些從小山上垂落下來,像一張青蔥的布簾一般。
此處的樓閣水榭皆是玄黑色的,這時自那小山後的長廊裡走出來兩個人,葉星憐一雙眼睛落在他們身上,呼吸也緩緩地險些停止。
其中一人身披玄色的罩衫,上面用銀線細密地繡上了繁複的陣法圖案。他生著一張如玉般的臉龐,唇瓣粉白,葉星憐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這灰衣玄衫的男子同她那時見到的一模一樣,他就是這天極魔域尊貴無匹的無上仙,喻競舟。
他正和微微落在身後的黃衫女子說話,狹長的眼睛下垂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模樣。
黑衣女子一雙眸子猛然地睜大了,目光如刃狠狠地、筆直地刺向那黃衣女子,那個滿臉容華四射比國色牡丹還要動人的黃衣女子,那個害了春谷老人還能語笑嫣然的曼娘。
喻競舟敏銳地察覺了那道銳利似剛開了刃的劍一般的眼神,他一邊沿著黑色的長廊朝前走,一邊偏過頭來朝那間屋子看去。
黑色的衣角自窗前一劃而過,灰衣男子想起昨日柳相春懷裡抱著的那個人,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來。
曼娘也朝那屋中看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便很快地收回了目光,她抬著半邊臉去問喻競舟,“主上,可是有何異象。”
“無礙。”
一隻手橫亙出來,將黑衣女子自那窗前拉到了他的懷中。那隻手的掌心十分炙熱,隔著層層的衣料卻還是能感受到,葉星憐抬起眼睛去看,對上身前黑衣男子一雙漂亮的、含著笑意的桃花眼。
“姑娘醒了。”
葉星憐嘴角朝上一揚,眉心的業火紅蓮便愈發鮮豔,她輕輕地將柳相春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拂了開來,“柳宗主,你這一場酒席我可難以消受。此處是何處,宗主又是何意。”
柳相春瞧著她波光粼粼的眼,心裡倒是又多生出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之情來,他一隻手繞過黑衣女子的肩頭,虛虛地攬著她朝屋外走去,“流白,你瞧,這便是那座建在懸崖邊的黑色殿宇,你來天極不就是為了尋無上仙嘛,若是你想,我便帶著你去見他,如何。”
葉星憐面色淡然,知曉他話中所透露的東西應當皆是流雲獸同他說的。
女子眼睛一眯,猛地偏過頭去,佯裝詫異地去看柳相春,“柳宗主時如何得知我來天極是為了無上仙,人人都道合歡宗的柳宗主最擅惑人心智的術法,今日應驗在自己身上,才曉得所傳不假。”
黑衣男子只笑,引著葉星憐去看院中的嶙峋景色,“方才自那長廊上走過去的灰衣男子便是無上仙,如何。”
“同我想象中一模一樣,只是看不出來他的修為,這位無上仙的境界已然高深至此了嗎。”
柳相春收回手,輕輕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主上從前的修為進益的還要更加厲害些,只是自百年前那次變故之後便比不得那時了。他的修為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若敵上正道宗門的那幾個老不修應當尚有還手之力罷。”
葉星憐方才是裝出來的訝然,如今聽了他這話心底卻真真正正地似被一記悶錘砸了上去,笨鈍且疼。她壓下從丹田出噴薄而出的熱氣,勾著嘴唇笑著又問,“他身旁還有個黃衣女子,她又是哪位。”
兩人踩著玄黑色的石階來到長廊上,一眼望去,周遭的樓閣殿宇皆是如墨一般的黑色。
聽女子提起曼娘,柳相春語氣比之前又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他伸出手指按在葉星憐白皙的下巴上纏綿地摩挲片刻,灼熱而悠長的氣息便噴灑在女子的臉上、耳邊,他道,“你從外邊兒來,定然知曉青雲劍宗十八劍君之一遭人所害,身死道消。她麼,便是那殺人的刀,不怎麼快但是鈍得實在令人肉疼。”
葉星憐將男子的手指撥開,露出光潔下巴上一道鮮紅的指引來。她朝著男子輕揚眉頭,“難不成柳宗主與她有宿仇,怎麼聽起來話中竟有股咬牙切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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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賤之人而已,哪裡配與本座相提並論。”
“既然是卑賤之人怎麼便又到了無上仙的身邊,是見她手戮了一位青雲劍君還是因為旁的什麼。”黑衣女子眼中有細碎的光芒流轉,只是在那之下又藏著更深的沉綽暗色。
黑衣男子的腳步一頓,低下頭去看身旁之人,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定定地望著葉星憐,“流白問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也想去主上身旁侍候一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