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接著朝裡走,來到了微微朝外敞開著的窗扉前,女子手中稍微用力,窗外的夜景便像一幅畫卷般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從此處望去,除了燈火通明的長街和比節鱗次的店鋪樓閣之外,還能瞧見在莫約百里之外的峭立懸崖邊有座黑色的殿宇。黑衣女子從窗邊探出大半身子想去看得仔細些,沒想到這時身後卻突然伸來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她肩上。

葉星憐心裡一驚,渾身冒出些細密的雞皮疙瘩來,她將視線收回來之後猛地回過頭去看。

面前的白衣人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冒失,清秀的面容上有些羞赧,“客人無礙罷,方才可是被我嚇著了。”

“無事。”黑衣女子這樣說著,眉尖卻微微地朝內一皺,她看著站在身前的人,“只是我以為鶴羽,應該是個女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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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之外,這落下仙鶴方帕的鶴羽正是位斯文氣十足的清秀男子。

“鶴羽確確實實是個男兒身。這蕪綠樓中不僅有女子也有男子,往來者皆是尋歡作樂,是男子亦或女兒身又有何區別呢。”

他含笑一揮衣袖,窗前便多了張小榻,榻上擺著張茶案,上面是一隻酒壺和兩隻玉質的酒盞。

鶴羽伸出一隻手邀她上榻,笑著道,“客人請上坐。”

黑衣女子撂著衣袍緩緩坐到了榻上,而鶴羽便坐在她的對面。他撂起半邊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來,另一隻手拎起那酒壺將兩隻酒盞都滿上了。

房中立時便溢滿了濃醇的酒香,葉星憐的眼神落在那滿滿當當、漾開幾圈波紋的酒盞中,眸色愈沉。

酒肉穿腸過。

可這消愁之物她確實難以消受。

鶴羽自己捉一隻酒盞,嘴邊含笑,將另一隻朝對面的黑衣女子遞了過去。

葉星憐眼簾一垂落在白衣男子持酒盞的手上,她眨了眨眼,然後緩緩地抬起頭來接過鶴羽手中的玉質酒盞。

黑衣女子將酒盞放至唇邊輕啜了一口,偏過頭去看窗外比白日更盛大的夜景,開口問,“在長街之外似是有座黑色宮殿,不知道這天極有何人竟有這樣的巧妙心思,將一座輝宏堂皇的殿宇建在峻立峭拔的懸崖之上。”

“客人當真是自天極外來的。”鶴羽眼睛露出一絲笑意來,“那宮殿便是無上仙所建的,崖下有獵獵寒風。聽人說他修行若遇阻礙便行至懸崖邊,頂著那獵獵的寒風修煉。”

“這世間高闊的樓閣迂迴的水榭,都是建造在平坦開闊的地面上,這黑色的殿宇其實依傍著這懸崖而造,也別有另一番趣味。”

葉星憐握著玉質的酒盞朝前輕輕一遞,與鶴羽的碰在了一起。她又飲下一口淳冽的酒,笑著說,“那位尊主便居住在此,真是不同凡響,難怪自稱‘無上仙’這樣的名號。”

對面的白衣男子勾唇一笑,清秀的臉上竟無端生出幾分妖戾之氣,“不尋常確實不同尋常,只是那寒風凌冽,刮在身上倒似鋼刀一般。”

若旁人聽見只會覺得是他的笑談。

葉星憐緩緩抬眼,望著那一雙波光粼粼的俊秀眼睛,覺得自己腦中逐漸便得一片混沌,眼前的場景漸漸變得模糊。她心中十分明瞭,這並非是因她不善飲酒之故,而是因為眼前這位斯文親和的白衣男子。

面前的黑衣女子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使勁地搖了搖頭,她只當那杯中入口綿淳的酒有問題當即便丟了手中的玉色酒盞。女子抬起頭來看向端坐在茶案另一旁的白衣男子,踉踉蹌蹌地從榻上起身。

她扶著腦袋,面上神色迷離那豔色便越出眾。

只是望過去的一雙眼裡卻還是冷的,黑衣女子冷冷質問,“你做了什麼。”

女子在被那魅惑之術迷了所全部的神志之時還僅存著一絲理智,她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終於在那屏風前失了全部的力氣往地上一跌。

黑衣女子一手攀著屏風的底座,一邊用盡最後的力氣去看那下了榻朝她走來的白衣男子。

鶴羽身上的勝雪白衣不知何時由袍角緩緩變成了黑色,像是上好的澄心紙上逐漸被染上了濃墨。

那人低下身子,蹲下身子伸出兩指將黑衣女子白潤的下巴把住,以指尖輕輕摩挲。男子將嘴拊在她的耳畔,他勾唇一笑,聲音猶如夜鶯吟唱、玉珠碎盤,“合歡宗的宗主,最擅長的便是惑人心智的魅術,你倒是猜猜我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黑衣女子便徹底沒了自己的意識,昏沉地朝後一倒,靠在了那屏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