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便又聽葉星憐說道,“真人所想的怕就是師兄當時所想的,他似是堪破我的師門便囑託那四合閣的掌櫃領我上樓一覽。雖是有此從旁相助,但仍未找到自己喜愛的劍,翌日離開此城,行至西碧海上與一位老者纏鬥,又得了師兄搭救。”

“西碧海。”碧鴻眼簾一抬,在少女腰間掛著的劍鞘上一掃,“莫非是因那海中的千年黑蛟。”

葉星憐點頭,一邊緩緩捉起茶盞,“真人猜得不錯,正是。”

“你那劍上有黑蛟的心頭鱗,從前便聽聞西碧海中有隻蛟龍修行已有九百年,只需一朝化龍,騰風駕雲而去。”碧鴻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幾分讚賞來,“算算日子只怕那蛟已生一隻龍角來,那老者是想要那隻龍角吧。走些旁門左道增益修為,倒是全然不顧道義與廉恥四字,不是邪修便是些無情屠狗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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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女子話中竟帶了幾分難以壓制的怒氣,噴逸而出,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安撫地望向少女。

“阿憐似是從凡塵來的,想必在有生界也無血親。”碧鴻撩起衣袖,取下自己腕間一隻血色的玉鐲來,“你與青行是師兄妹,在長徵宮內且不要拘束。既然收下了沈雲謁的解語簪,也便收下這隻鐲子罷,全當戴著耍。”

葉星憐驟然抬起眼睛來,與闌衫女子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她瞬間瞭然這內裡所含之意耳廓立時便成了緋紅的一片。

她伸出雙手去接,卻被碧鴻輕巧地捉住了左手。

少女微微瞠大了雙眼,顯出難得的青稚與純軟無辜的昳麗來。

碧鴻將那血色玉鐲套在她雪白的腕間,分明還有幾分大的手鐲一下子便縮小了幾分牢牢地貼在葉星憐的手腕邊。闌衫女子笑,“知曉你右手要使劍,便戴在這隻手上好了。此鐲能自行變化,便不會阻礙你的動作。”

她的手掌與沈雲謁的不一樣,十分溫暖,少女看著碧鴻關切的眼神竟有片刻的失神。

“多謝真人。”

碧鴻並非音修,她擅陣,紫竹林內每一棵竹內便蘊藏著一道陣法。

可她對於情緒的敏銳不亞於音修,或者說更甚,她立時便察覺到葉星憐突然的失神。她想起昨夜沈雲在執宿院裡說起的話來,既能手握一脈劫雷定是道心非常,凡塵之人有凌霜傲雪般的冷淡,不是天性如此那麼定是命途舛然。

碧鴻輕輕拍了拍葉星憐,下一秒眉頭微皺輕輕一揮衣袖那片合起來的叢叢紫竹便又向兩邊展開。

葉星憐一邊抽出手來一邊朝竹林外看去,發現那兒正站著一身絳紫的翩然少年,卻是蕭呈冕。

女子眉頭一鬆,笑著朝少年問道,“呈冕,來此處有何事。”

紫衣少年一邊走進林中來,雙手攏進袖中朝二人見禮,雖是謙卑之姿但仍可窺見那下面的隱約矜貴。他在距茶案几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聲音清朗,“有稟師孃,師尊在議事殿中命我請師孃前去商談。”

蕭毓說完又朝茶案邊的白衣少女福了一禮,“見過葉師姐。”

碧鴻拉著葉星憐的手,兩人一同站起身來,她聞言點點頭,“這便去,我一人即可。呈冕,你送你葉師姐回槐風院,若是無急事,在宗內逛一逛也可。”

闌衫女子與葉星憐對視一眼,見她點了點頭便悠悠離開了紫竹林。

蕭毓笑了笑,一雙俊秀的眼眸彎成半鉤月亮,眉心一粒硃砂痣紅豔如血,“葉師姐,請隨我來。”

葉星憐對於蕭呈冕此人從前多多少少是有些不一樣的。

小時候在將軍府那匆匆一回頭,雪裹銀裝的庭院中突兀地望進了那一雙精靈俊秀的眼睛。那時蕭呈冕還是天地眷屬的太子殿下,身強體壯又聰慧毓秀,連肅穆刻板的帝師聞丞相都對他誇讚有加。

再見的時候是她隨母親明懷瑟進宮赴宴,隔著玉龍橋遠遠瞧見蕭呈冕峻拔地站在荷花池邊喂池中的黑背錦鯉。

一身明黃色的太子冕服更稱得他面若明玉,其實更因為此時他病體纏綿,身體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