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錦。

她狼狽的從雨裡一步步走來,濕潤的頭發緊貼在脖頸上,雙唇倔強地抿著。

地上七零八落的白玉盅碎片被陸錦一片片撿了起來,裡面的骨灰卻已經被雨水沖刷得一幹二淨。她蹲在地上,裙擺垂落在泥水裡,背影單薄得像是要被大雨沖倒一樣。

雙手拿不齊,陸錦就在裙尾撕了一角,把碎片包裹起來。她捧著碎玉走近了喬蔓的車,可她卻沒有開門,而是走到喬蔓的那一側在車窗上敲了敲。

車窗緩緩降下,陸錦微微傾身,硬是提起唇角露出一個僵硬的弧度,說道:“你先走吧。”

喬蔓蹙著眉看她。

陸錦把頭發往後抓了抓,臉上身上全是雨水,妝容已經有點花了,她說道:“我聯絡了助理,他一會就過來。”

喬蔓轉頭看了一眼陸錦落在副駕上的包,錢包和手機全在包裡。回頭對陸錦說道:“你用什麼聯系助理的,心靈感應?”

陸錦幹笑了兩下,這才意識到把東西落在車上了,她又退回了雨裡,笑道:“我這不是怕把你的車給弄濕了嗎,幫我把包遞出來。”

喬蔓看著暴露在雨裡毫無遮掩的陸錦,沒有給她拿包的意思,沉默了一會說:“上車。”

陸錦愣住了。

“我不想再重複一遍。”喬蔓抬起尖俏的下頜朝車內一揚。

陸錦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轉身便朝副駕走去。

喬蔓瞥了她一眼,解開了安全帶,傾身把後座上的毯子扯了過來。

因為時常要跑到外地談合作,時間太緊張的話根本來不及到酒店休息,只能在車上放個毯子將就著休憩幾分鐘。

她把毯子甩到了陸錦身上,然後伸手把車上的空調給關了,說道:“裹上,別在我的車裡感冒了。”

陸錦低聲笑了,她低頭在毯子上嗅了嗅,然後又把臉埋進了毯子裡。

“你聞什麼。”喬蔓瞟了她一眼。在抬頭朝樓上看的時候,她看見陸岐豐仍站在窗邊將她們死死盯著,於是她緩緩把車倒出了陸家的院子,忽然覺得心裡有點舒爽。

陸錦把臉露了出來,將毯子往身上裹了裹,笑說:“香,和你身上一樣。”

喬蔓頓時失去了同情心,甚至還想開門把她丟下去。

車外大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車裡的慢搖似慢效藥一樣,在平息著陸錦心裡的煩躁。

不過多時,陸錦的腳邊便積了一小灘水。

她雙腿交疊著,似乎有點冷,一直微抿的雙唇忽然露出了縫隙,說道:“這骨灰罐,是我媽的。”

喬蔓“嗯”了一聲。

陸錦嘆了一聲,把身上的毯子裹嚴了一點,接著又說道:“她和陸岐豐結婚是為了家族利益,陸岐豐對她不冷不淡,但她卻付出了真心。”

“後來沈家破産,她於陸岐豐而言也沒有了討好的必要,在家裡的地位愈發低下,連傭人也對她不恭不敬,陸岐豐的態度也更是惡劣。”

“陸岐豐在她懷孕的時候在外面找了個女人,還生了兩個私生子。”陸錦話音一頓,似有些哽咽。

“陸岐豐一直瞞著她,後來才把人領回來了,孩子竟然和我差不多大,她一想就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