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們也不是分不開的小孩了,不過從深刻意義上來說還是沒分開,只是工作的地方不同,雲月又到了家大戶做丫鬟,沈火苗在鐵匠鋪打鐵,每回最多隔三天就會見一次。

只是這一回雲月站在鐵匠鋪前來找沈火苗,穿得有些華麗,讓沈火苗有種不敢相見的感覺。

他洗了洗手走出去,覺得眼裡的小仙女變得更加遙不可及,一邊覺得她就該是這樣的,一邊自私的想她不要這麼漂亮,“小月,你今天,穿得很美。”

雲月臉色有些不自在,僵硬點了下頭,“嗯,表哥,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同你說件事。”

沈火苗說好。兩人沒錢去什麼茶鋪酒樓約會,只去郊外走了走。

“我要成親了。”雲月開口道。

如一道重錘砸在沈火苗心口上,他內心的野獸在覺醒咆哮,可他強撐著平靜問,“什麼,怎麼這麼突然?”

他一直把她看成是他的,可這個自欺欺人的謊言太容易被戳破。他憑什麼要她,他虧欠她不說,就連現在都沒能給她安穩的生活。如果她能找到更好的,他只能打碎牙說祝福。

“嗯,是我打雜那家的老爺。他人雖然老了些,但對我很好,我也喜歡他那樣穩重的男人。”雲月像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似的,目光無神不知在想什麼。

沈火苗想作為表哥,此時該問,“有多老呢,你才十四,是不是早了些?”

“三十多吧。不早了也,籌備婚禮也要些日子。”

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話那麼陌生,正經,壓抑。

沈火苗不知道最後怎麼跟雲月道別的,走在街頭失魂落魄,覺得眼前非黑即白,失去了顏色。她要嫁人了,他精心守護的女人要嫁人了。他往日最盼望和她見面的,今天就有多想躲開她,不想在她面前失態。他一個十四歲的貧窮小子,拿什麼去跟人家腰纏萬貫的老爺比?這也是她說過的頭一個她喜歡的男人。

沈火苗路過一家酒樓,頓了頓抬步走進去。他將懷裡辛苦掙的錢全部倒在桌上,叫來最好的烈酒。存錢沒意義,什麼都沒意義了,他可以不用去想明天怎麼活,不用打算與她的未來,他孤家寡人一個,想怎麼活都可以。

沈火苗咕嚕嚕灌下酒,才喝到半醉,就聽到旁桌說起沈家老爺的婚事。沈家老爺,他當然知道,就是雲月打工的那家,關於她的事他都瞭若指掌。

“聽說了沒啊,沈老爺家要辦喜事了!”

“哈,這次又是哪家姑娘遭殃,哪家姑娘還肯嫁給他?那廝都死了五個老婆了吧!”

“嘿,這年頭為了錢什麼做不出的?沒準人家覺得自己命大呢!”

“命大,再命大的女人也扛不住那老變態一鞭一鞭抽上去吧。嘖,也不知道那老家夥是著了哪門邪!”

沈火苗一個瘋跑跑出了酒樓,邊吐邊跑。他腦海裡雲月被那個老爺鞭打的情形已經形成,一幕幕揪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