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後,除惡魔族外聯軍其他種族皆踏上歸程。

千翎住回了黎酒一家的瀑布小屋,跟墨青離周旋許久把黑糖接了來,一家人熱熱鬧鬧聊擺敘舊,像回孃家一般親切舒適。

瓏牙來過幾次,晚了就留宿下來,跟千翎黎菁三個女孩兒鑽被窩裡通天亮地聊沒完。

“訂、訂婚?”千翎一口草莓還沒嚥下去,睜大了眼看著黎菁,“你訂婚了?”

她懷裡抱著枕頭趴床上,頭上雪白的狐狸耳朵翹著,點點頭,金色瞳孔盪漾開碎金。

“是小時候的玩伴,離開獸人族這麼久,沒想到他還記著我。然後就……”

千翎瓏牙對視一眼,同時發出羨慕的感慨,兩雙紅瞳皆亮晶晶的,趴在那好奇看著她。

“訂婚……具體要做什麼啊?”

“就是……”黎菁眨了眨眼,頭上狐狸耳朵歪下來,那裡嵌著一枚精巧的銀色耳環,“交換信物。像耳環,戒指,項鍊什麼的……其他人看了,就明白這個人已經名花有主啦。”

千翎指尖點點了自己的臉頰,若有所思:

“好像很不錯呢……”

“瀾風大人倒是不需要,”瓏牙雙手託著肉嘟嘟的臉頰,瞧著她,“反正沒人有膽子接近他。你家瀾月大人就不一樣了。”

“是呀,”黎菁附和道,“瀾月大人整日奔波在外,贈花節時多少女孩兒盯著他呢,雖然他接受了你的花環,但難免有些人鑽空子。”

“還是早點訂婚了好。”

三人對視著,千翎點著自己下巴,自言自語:“有道理……”

停頓數日之後,惡魔族踏上返程。

由於過不了多久簽署停戰協議時還要見面,一群人也就沒太過感傷。

忘生貧瘠的土地在四葉草的改良與純正聖光照耀下,已有大片長出柔嫩蔥鬱的新草,從山頂看去綠意盎然蔓延天邊,與以往的崢嶸頹唐大相徑庭。

回到谷底,千翎忽然提出要回樹屋去住,不等瀾月反應,已麻溜溜地自己收拾好衣物,要從神木穹頂的首領居所搬出來。

他就站在門邊愣愣看著她忙來忙去收拾東西,身上落滿樹影,遲疑著上前拉住了女孩的手,不安對上她目光:

“你是不是……生氣了?那天我……”

“沒有沒有,”千翎摸摸他腦袋以示安心,“你想多了,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他半信半疑,握著她的手腕不肯松,眼神藏了一絲委屈與不安。

“乖啦,我很快就回來。”

她抱住他踮腳在唇上印下一吻,隨即抽回手來,將包裹甩上肩頭,鬼鬼祟祟躍下了神木穹頂去,看起來更像落荒而逃。

留瀾月立在原地,髮絲與長袍在清風中拂起,看著她消失的方向,輕皺了眉。

很奇怪。

那天之後,一切變得更奇怪。原本成天黏他黏得難捨難分、在他懷裡才能睡安穩、每天清晨都會咯咯笑著吻醒他的傢伙,蒸發似的沒了人影。

一連數日沒來找過他,甚至沒露過面。

深夜神木的樹冠拂卷,他在安靜得近乎凝固的黑暗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心臟像穿了孔漏著冷風,空落落的懷裡沒了那個溫暖黏人的身軀,沒了她夢囈時軟糯念著的他的名字,沒了那雙抱他摸他隨時隨地揩他油的手,也沒了每一個晨起月落女孩子甜甜的吻和“早安”“晚安”。

果然……

那晚被拒絕之後,生氣了……

他躊躇不安地想著,睫毛抬起又下落,越想越不安,越想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