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翎緊握著千羽的手被他護在身後,透過男孩根根蓬起的雪白羽毛看見慘白月亮下越走越近的老人,他神情輕鬆嘴角甚至帶著一絲微笑,彷彿一場飯後漫不經心的散步。

“零……?”她小聲問道,“零是誰?這個老爺爺……在跟誰說話?”

千羽沒有回應。他猩紅色的雙瞳牢牢鎖定著前方越走越近的老人,眉心三葉草光芒亮得灼人,羽毛蓬鬆的雙翼舒展到極致,將女孩緊緊護在身後,渾身緊繃儼然一副防守姿態。

玄老嘴角仍噙著那絲笑容,用很是有趣的目光打量著男孩和他身後的女孩,流連那相似的髮色與五官。感覺到什麼,他又慢慢將視線挪到男孩臉上,對上他冰冷警戒的目光。

“嗯……這是什麼意思?”他微眯了眯眼,打趣道,“你這是……要跟我動手?嗯?做得到嗎?你現在看見我,不會屁滾尿流渾身發抖了?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感覺著對方話語不善,千翎有些不安更緊地握住了千羽的手,眉心四葉草無聲綻放出光芒。

“沒用的,小姑娘。”玄老便越過千羽看向她,負著手悠閒踱步過來,“鏡有一點是說對了。幸運,到底是運氣的一種。在空前懸殊的力量面前,你那點幸運,怕是連‘僥倖’都不及?”

“又或許……”他便慢慢露出笑容,“我來教教你,什麼叫空前懸殊的力量?”

話音未落,淒厲刺耳的慘叫聲一瞬爆發,如山洪迸裂一瞬將寂靜的夜空撕開一條缺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千羽渾身發抖緊扣住頭驟然跪倒了下去,喉中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彰顯出爆發的痛苦,眉心三葉草轉眼已如風中燭火被人掐滅!

“小羽……?”千翎呆住了,尖叫著撲上去緊緊抓住他拼命捂著頭的手,“小羽!小羽!小羽——!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千羽跪倒在地上身體抽搐蜷縮成一團發出淒厲慘叫,雙手死死扣著頭,指甲幾乎抓入頭皮,一雙羽翼狼狽鋪在地上不住掙扎扇動,隨他的哭喊扭曲抽搐!

“小羽!小羽!”千翎大哭出聲,淚流滿面驚恐地抬頭看向那老人,又跌跌撞撞撲上去一把狠狠揪住他衣襟,“你做了什麼……你對他做了什麼!混蛋——!停下來,你馬上停下來!你給我停……嗚哇!”

玄老輕鬆抓住她的手腕反折到背後,提著領子將女孩押到身前固定住,迫使她直視地上掙扎慘叫的男孩,輕聲道:

“這,就是空前懸殊的力量。又或者,稱它為‘絕對服從’,更為妥當。”

凝眉站在玄老身後,慢慢別過臉去閉上眼,不忍看地上那人痛苦淒厲的掙扎抽搐。

千翎眼淚大滴大滴滾落下來,大哭著不住搖頭:

“放過他……放過他求求你,求求你!我錯了,我不該擅闖星羅神殿,我不該逃跑反抗,你要怎麼處罰我都可以,求你放過他,放過他——”

玄老便慢慢將視線移到地面上抽搐顫抖的男孩身上,眸色寒涼。

“精心養育的獵犬,有朝一日竟要撕咬主人……該如何處置呢?也罷……看在我們新來的小女孩面子上,我暫且饒了你這一次。”

凌遲撕裂般的劇痛如潮水褪去,千羽蜷縮成一團慢慢停下了自殘般的抓扯捶打,奄奄一息伏在地上,宛如一具死屍,有進的氣沒出的氣。

“小羽,小羽!”千翎掙扎開撲上去將他從冰冷的地面抱入懷裡,看著男孩臉色慘白早痛得失了意識,輕撫著他短短半分鐘已被汗水打溼的栗色頭髮,須臾痛哭出聲。

四葉草的光在夜色中點亮,化作無數螢火流光,溫柔包裹住女孩懷中的男孩。他斷續不穩的呼吸便慢慢平復下來,額上冷汗也慢慢緩解了些,依偎在女孩懷裡顫抖著睫毛睜開眼睛,眼角有淚水滑落下來,那一聲沙啞破碎的“姐姐”,虛弱得聽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