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麼快就換好……”

珠簾曳動的輕響傳來,瀾風抬頭見了來人,放下書冊起身自桌案後走出。

卻在看見少年身後跟著的女孩時,臉色迅速地陰沉下來,一字一句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你又想幹什麼?”

千翎躲在瀾月身後,露出一雙眼瞅著瀾風那張豬肝色的臉,無辜眨了眨:

“來逛逛……不幹什麼。”

瀾風瞪著她,視線掃向她身後,以確保另一個麻煩沒有出現。

這半個月來他過得夠嗆。

也算頭一回見識了女人死纏爛打起來,有多可怕。

每時每刻,隨時隨地,不分晝夜,各種各樣古里古怪的禮物和肉麻的字條出現在他的視窗、屋門、花盆,甚至杯子裡。

瓏牙的性子他了解,給她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如此僭越。他用腳趾頭想想就能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攛掇著出謀劃策。

可偏偏他拿這人毫無辦法。

手段狠辣殺伐果斷的界靈大人瀾風,多年來以雷霆手腕鎮守惡魔族、威震四方。

這還是第一次嚐到“憋屈”的味道。

察覺到空氣中兩道視線的無聲“交戰”,瀾月夾在中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向淡漠無痕的神情像皸裂的鏡面,透出些不自然,卻意外得生動許多。長長的墨髮垂散至腰下,白皙秀美的面容上長睫垂落,鍍著書房花枝的橘色柔光。

“說話呀。”直到有人在手背上擰了他一把,他回頭瞅見女孩圓溜溜的眼睛,半鼓勵半威脅。

腦門有點發疼。

“瀾風……”他頓了頓,淡淡開了口。

瀾風正瞪著千翎,聞聲收回視線,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長睫輕抬,顯出玫瑰浸染的眸底,瀾月注視著他,薄唇輕啟:

“你怎麼看?”

瀾風皺著眉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一雙血色蔓延的眸子瞬間就睜大了,不敢置信盯著他。

雖然早知道哥哥對這隻張牙舞爪的寵物過於溺愛,卻沒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他想起了谷底那些整天被老婆呼來喝去的大爺大叔,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卻稍不注意就會被罵個狗血淋頭,還要美其名曰打是親罵是愛。

大概至少在今天以前,他從未如此擔憂過,他那個冷冰冰的哥哥未來可能會過上哪種日子。

千翎望著面前人的背影,嘴角漸漸顯出一絲笑意,悄悄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表示鼓勵。

瀾月此時卻並不好受。他像根木頭一樣夾在這刀光劍影中間,還得硬著頭皮說話。

握住他的那一隻手,暖暖的溫度,卻像危險的火爐,或是定時炸彈,時時刻刻傳遞著威脅的意味。

他腦子裡甚至可以浮現出某人發怒時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朝他撲來的樣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