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月輝皎潔,浮動的雲翳後灑向瀑布水面,像轉動的命運年輪絞碎了水波。

“您也同意嗎?”

夜風吹拂起睡裙和髮絲,千翎站在瀑布巨石之上,緩緩看向身旁的人。

月色清冷,她眼裡映著月輝,卻黯淡無光。

黎酒看著她的眼神,一怔。

她卻又緩緩別開臉,喃喃自語:

“狐族長同意小若留下來,不正是因為她這份特殊的能力?”

“是,小若的確沒有賣給那狐族長,但從今往後,她在這獸人族的一切一切,不都要受到那狐族長的安排和擺弄嗎?就像提線木偶一樣。”

“與其在別人操控下活一生,我寧願她離開,或許艱苦但擁有自由。”

聲音很輕,透著苦澀。

黎酒看著女孩映在月光下的側臉,微微垂下睫毛,輕柔的聲音像嘆息:

“千翎,你其實……”

“真的把小若當成自己的孩子了吧。”

她望著月光下的瀑布水面,風捲起髮絲。

“……小若還在黎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陪著她了。她出生後,也是我陪著她。”

“到目前為止,小若一直都需要我,但或許將來有一天她不再需要我了……”

“這麼一想,就會很難過,很害怕。”

聲音有些沙啞。

“我希望她能留下來,和阿菁阿夕,還有小果和夫人您一起,快快樂樂地在故土生活。小若是狐族人,這裡是她的根,有血脈的聯絡……”

而她是浮萍,沒有根。

曾經有故園,卻已以鮮血為祭,斷去了唯一身份的證明,再飛不上雲端。

“可絕不是無端落入心懷叵測之人的手,被人當作武器利用。”

她看著身旁的黎酒:

“夫人,狐族長鬍玉是什麼樣的人,您比我清楚,他前不久才差點對小若和小果痛下殺手,如今他知曉了小若的能力,就一口答應小若留下來,難道不是想掌控這份力量為己所用嗎?”

聲音頓了頓,她緩緩咬住嘴唇:

“夫人……我知道,您才是小若血脈相連的親人,您的決定我無從反駁,我沒資格對小若指手畫腳,可我……”

一隻手輕輕撫上腦袋,揉了揉頭髮。

她抬起頭望入黎酒清澈溫柔的金色雙眸。

“你有資格。桑兒是小若的生母,你卻是她的養母,母愛是你給的,成長是你陪伴的,她一直叫你‘媽媽’,這不就是她認可你的證明嗎?”

她咬著嘴唇,忽然微微紅了眼圈。

“小翎……我可以這樣叫你麼?”黎酒見她點頭,唇邊露出一抹笑容,“你說得有道理,你所想的,考慮的,件件都是為了小若好,我很高興,也很欣慰。”

“可你忘了一點,那就是如今的形勢,和我們現在的處境。”

千翎緩緩抬起頭看著她,沒說話。

黎酒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夜風拂起水藍長髮,雪白狐裘長裙在月光下翻卷:

“首先,我不同意你們再回惡魔族,是因為擔心你們的安全。如今世上最強大的兩個種族正硝煙瀰漫、戰火四起……”

“捲入種族紛爭,只會粉身碎骨。”

她望著夜空,月光照亮了金色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