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起,淺慄髮絲輕拂。

少年立於遠山之巔,白色短袍隨風捲起,乾淨簡潔如鄰家男孩。

雪白羽翼舒展,灰白短衫的少女懸浮於半空,遙遙望著河谷那頭黑壓壓的惡魔衛兵,眉頭緊皺:

“雙面魚那個蠢貨……!誰允許他單獨行動的?!明明跟狐狸一樣沒用,偏偏還愛搶著出風頭!”

“照原本的計劃,咱們在落川集合之後再統一行動,趁月神不備殺他個措手不及,最好能一擊斃命……”

她皺著眉,瞳孔微微收縮,赫然已成杏仁形狀:

“現在卻被這個該死的蠢魚攪和完了!”

“之前狐狸那次也算了,碰上月神算她運氣不好……這該死的雙面魚,竟敢一聲不吭自己跑去單挑月神!還私自發動魔獸,還是在集合地點的落川!這種做法無異於打草驚蛇,他有沒有腦子!”

驚怒的聲音反反覆覆。

少年安靜注視著遠山與河川,沒有說話。栗色短髮散落在白色面具邊,眼角紋路如緋色花瓣勾勒。

琉璃吹鬍子瞪眼,頓了頓,看向下空沉默不語的少年,勉強壓下火氣:

“算了……接下來看你的了。既然已經打草驚蛇,這次行動更要慎重。打蛇打七寸,一擊斃命!可別再像狐狸和蠢魚那樣關鍵時候掉鏈子,倘若那位大人怪罪下來,我們誰都擔不起!”

“……”無人回應。

琉璃盯著他,額角青筋一抽。

“看來不僅是傻子,還是聾子。”冰冷的聲音透著嘲諷,像自言自語。

雪白羽翼一展,人影騰空而起,如清風消散。

少年依舊安靜立在山頂草坡上,栗色短髮輕拂,素白衣袍隨葉浪翩翩而起。

白色面具映著雲層間隙灑下的陽光,卻隱隱泛起一抹冷冽光澤。

暮夜。

銀月高懸。

落川河自寧靜原野間淌過,月光泊在水面,泛起粼粼銀光。

山脈連綿,映著銀色月光,如滄然骨脊自大地擎起。

與世隔絕的惡魔族據點藏匿於山脈深處,林木掩映,無形結界籠罩於空。

夜深了。

村鎮一片寧靜,熄滅了燈火。

白日裡活動於結界外部的惡魔族人被突然來襲的魔獸噬咬拖拽,死者屍體被衛兵運走,受傷的亦盡數逃回了結界裡,唯幾叢被鮮血染紅的草野,映著月光,暮色裡泛起暗紅血色。

月華皎皎。

透明結界籠罩於村鎮上空,如水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