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金紅,天邊飄浮著玫瑰色雲霞。

小雪花零零星星,紛紛揚揚,森林沐著玫瑰白霜。

千翎耷拉著腦袋縮在樹枝上,像一團白倉鼠,沒有說話,也沒敢抬頭。

眼前是垂落的黑色長袍,華美的銀白色曼陀羅華蔓延在袍身,如冰雪織就。

森林靜謐,沐著夕陽白雪。

她看著那翻卷的素白花瓣,有些不安,手指不自覺將肩頭繫著的行李攥緊了些。

都拎小雞一樣把她拎上樹屋了,又不說話。

難道……是在考慮怎麼處理她?

千翎一顆腦袋耷拉得越來越低了,鼓著一雙沒精打采的眼睛,像案板上一隻煮軟待宰的蛙。

半晌。

“來得正好。”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千翎一個激靈,整個人不自覺顫了幾顫,趕忙結結巴巴地求饒,像只鴕鳥快把腦袋埋進土裡去:

“瀾瀾瀾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都收拾好行李了!我就是……就是想在走之前,再……”

“進去吧。”聲音打斷了她。

千翎愣住。

緩緩抬起腦袋,看著他,一雙琥珀色眼睛眨了眨。

深紫髮絲染著霜雪,飄拂在臉頰邊。瀾風別開臉沒看她,周身沐浴在夕陽白雪的朦朧光輝中:

“哥哥傷得很重,我已經盡力了。”

緩緩側過臉,瀾風看著她,聲音很輕透著蕭瑟:

“既然來了,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四周幾名侍女醫師看著他,眨了眨眼,面面相覷。

千翎還癱坐在樹枝上,呆呆仰臉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喉嚨卻像忽然被封住了,發不出聲音。

半晌。

“什、什麼意思……瀾風,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瀾風淡淡看了她一眼,長袍拂動,徑直從她身旁走過。

旁邊幾名侍女醫師恭敬頷首,會意地跟隨在他身後。

千翎呆呆看著他帶著醫師就要走,焦急地站起身跑上前,伸開雙手攔住他。

瀾風看著她,停了下來,彷彿意料之中。

身後幾名侍女醫師亦是停了下來,相互看了看。

“小月的傷是我包紮的,我知道他的情況……!”千翎臉色有些發白,儘管努力維持平靜,聲音卻依舊止不住有些發顫。

“如果……如果是缺少什麼稀有的藥物,我可以去找!如果是別的什麼難處,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但請你不要說什麼‘盡力’了,也別帶走醫師……嗚嗚……”

顫抖的聲線哽咽著,還是漸漸轉換成了哭腔。

千翎站在那裡,腿一軟緩緩癱坐了下去,眼睛通紅,淚水大滴大滴順著臉頰滾落:

“小月……嗚嗚嗚……都怪我,都怪我……”

瀾風看著她坐在樹枝上哭起來,漸漸悲慟的哭聲越來越大,愣了愣,側過臉看了一眼樹屋視窗的方向,眉頭輕蹙:

“夠了,閉嘴。”

千翎耷拉著腦袋哭得很傷心,溫熱的眼淚一滴一滴淌落,融化了樹枝上的薄雪。

瀾風看著她哭得越發厲害,又接連看了幾眼樹屋視窗的方向,似乎有些侷促不安,放軟了語氣:

“行了行了,我又沒說哥哥他怎麼了,你哭什麼!”

千翎耷拉著腦袋哭得昏天黑地,一張臉眼淚鼻涕掛滿,哽咽的聲音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