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天穹烏雲翻湧,電光灼灼。

緋紅裙衫自空中傾灑而下,猶如緋紅薔薇瞬放。

花風妍自烏雲滾滾的天穹之上降下,雪白雙翼無聲收攏。

她看著不遠處的白袍少年,微微舒了口氣。

大雨瓢潑,房屋插滿璀璨金箭,破爛頹敗,碎裂的玻璃、木屑散了一地,枯萎的花草藤蔓無力地纏繞在柵欄邊。

夜色沉沉,雨聲淅淅瀝瀝。整個村落一片寂靜,透出沉沉死氣。

細細打量著周遭環境,花風妍緩緩走到清雪鏡身邊,聲音低低透出疑惑:

“這地方......不會就是那個吟風河谷吧?鏡,你怎麼會找得到這裡?”

他沒有反應。

花風妍看著他的背影:

“鏡?你今天好奇怪......到底怎麼了?你來這裡做什麼?”

依舊沒有反應。

擔憂地走到他身前正想發問,卻看著他愣住了。

墨色雲海翻湧攪動,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電光肆虐,剎那間照亮了那張蒼白的臉。

金髮沾染著雨霧,溼漉漉貼在臉頰邊。一席白色長袍早已被雨水浸溼,無聲滴落。

纖長睫毛低低垂落,暈染著晶瑩雨珠,他安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底一片寂落。

“鏡......?”

心忽然狠狠一顫,像是被人捏緊。

手遲疑著,緩緩撫上他蒼白的臉。她呆呆看著他眼底的空洞無神,眼裡溢位一抹疼惜。

這麼多年,她從未見他露出過這般絕望哀傷的神情。

就像小時候,他最心愛的那隻白色波斯貓走丟了,他也是像這樣焦急地到處翻、到處找。

直到羽翼疲軟再無法伸展,他一身泥濘疲憊地坐在花壇邊,耷拉著腦袋,金髮一絲一縷滴落下雨水。

不管她和羅森貝如何安慰,他卻始終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漂亮而脆弱的陶瓷娃娃裂開了一道不易察覺的裂紋。

不哭,不鬧,不笑。

只是安靜得連空氣都凝結,像是沉入了寂靜深潭,苦澀氣泡悄然升騰,卻再難以泛起任何一絲漣漪。

淺金睫毛輕輕一顫,清雪鏡空洞黯淡的眸子微微動了動,緩緩低頭看向身前的花風妍:

“......為什麼?”

她緩緩收回手,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為什麼......?”

“你應該只是奉命清剿惡魔,為什麼要殺獸人族的人?”

花風妍愣了愣:

“我沒讓他們殺獸人族的人,可要想不驚動河谷裡的惡魔,發動突襲一擊制勝,誤殺些獸人是無可避免的。”

“那你為什麼要殺光他們!”

聲音冰冷透著一絲顫抖。

花風妍怔怔地看著他眼裡的冰冷,嘴唇一抿,眼裡透出一絲惱怒:

“我什麼時候殺光他們了?你憑什麼這麼質問我?我花風妍堂堂螺旋之塔審判天使,有何必要對一群獸人趕盡殺絕!再說當時月神驟降,我派往的衛隊幾近全軍覆沒,又如何去殺光他們!”

金髮低垂,清雪鏡緩緩望向周遭死氣沉沉的房屋,那些密密麻麻的墳墓,眼裡一片死寂隱隱沁出一抹痛楚。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花風妍看了看那些墳墓,又抬眼看了看他,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再度放輕:

“依照那倖存下來的兩名衛兵的話,月神出現時,這河谷裡的獸人還存活了不少,既然有墳墓,想必這些獸人是在收斂了屍骨後,逃到別的什麼地方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