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虛無的白色,彷彿一切生離死別,勾心鬥角,都被白影隻手擋在外面,少年睫毛顫動,眼淚麻木地流下來。

“你是……誰。”

白影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指了指天上的雷雲。

雷劫正在蓄力噴發,姬麒回頭看了看活下來的禁軍,向遠處飛奔而去。

雷劫陰魂不散地跟著他,在尚未跑出白石浮雲地界時,轟地一聲從天而降。

姬麒撲倒在地,閃電光耀刺眼,從黑漆漆地天空蜿蜒而至。

那一刻,一直追隨著他的白影決然將他護在身下,耳中隆隆作響,唯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和突然靜謐的天地,白影將他撲倒,悍然承受了第一波雷劫,堅石磕著鎧甲生疼,飛濺的碎石在臉上劃出無數細小傷口,雷劫沒有真正打在身上,一陣暈眩之後,姬麒搖搖頭,竭力清醒過來。

白影頭顱貼在臉側,彷彿只是溫柔地從身後抱著他,姬麒有些發愣地看著這憑空出現的白影。

“轟!”

第二道雷劫之中,閃電如傾盆大雨,方圓幾裡的大地炸裂,幾無生還之地,大地塌陷,生出黑色的漩渦,將一切倒塌的磚石吞沒下去。

身下一空,幾乎是眨眼之間,姬麒直直地墜了下去。

白影伸出手,趴在漩渦邊緣,死命抓著他。

“匈楚!”

白影接二連三被雷劫劈中,身形猶若漂浮的白霧,重新凝聚之後,顯出熟悉的輪廓。

匈楚閉著眼睛,彷彿只是在做一個恐怖之極的噩夢——那是匈楚的魂魄,在睡夢之中,穿越千萬裡,在這命若懸河之時,守在他身邊。

“快回去!”姬麒吼道,“你會死的,母親已經……別這樣,別這樣!”

匈楚彷彿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執拗地拽著他,也無法睜開眼睛,只是焦急地說些什麼,可是姬麒聽不到。

雷雲吸收四方死氣,再次壓頂而至。

“放手啊,你別不要我!”

少年嚎啕大哭,所有不甘,怨恨,悲痛,絕望,彷彿在漫天刺眼電雨之中一併爆發,浩瀚雷雨如奪命的惡鬼,在漩渦之上,盡數打在匈楚魂魄上。

白色魂魄刷然飛散。

匈楚急切望著他的眼睛,碎成無數雲煙消散。

“啊!”

姬麒被漩渦拖下去,地獄火海噴發,鬼手千千萬萬,扯住他腳踝。

鱗紋瞬息之間長滿全身,直至聚於眼底,瞳孔深處,亮起一星銀色光芒。

“嗷——”

龍吟響徹大地,巨龍狠一擺尾,將漩渦邊緣大地掃蕩崩裂,白龍從漩渦裂口中逃出,迎著雷雨飛入長天,所有的天劫閃電打在龍軀上,龍鱗焦黑開裂,血水飛濺,白龍悽厲地吼聲終究被震耳欲聾的雷聲吞沒,龍身自高天墜入大地,最後一道雷劫消失,烏雲散開,暌違已久的陽光灑出萬裡金輝。

溫柔光芒照著陷入大地之中的幼年白龍,白龍在光影中逐漸變化,成為傷痕累累的少年。

姬麒昏昏沉沉,喉嚨裡針刺一樣的疼,幻夢之中,雌鳳化為白衣少女,在不遠處向他伸出手,就要帶他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溫柔手掌輕輕地為他拂開亂發,匈楚急急地說著什麼。

匈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