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做先生這種自由職業,那也沒那麼簡單,你這給人看著事兒了,好麼,挺過去了,那死人來鬧,主家是管你還是管死人啊?

所以自古以來,活無常在好些人眼裡,就是精神分裂什麼的,底下的任務輕還好,你勾個魂,三五個小時回來了,可要是麻煩事兒,時不時一睡三五天,啥事兒也幹不成。

小茂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想東山再起,自己那點前途都給搭進去了——而那個有錢人幹過殺人越貨的買賣,你想能是什麼善男信女嗎?眼看著自己現如今已經好了,當然兔死狗烹,小茂跟他要報酬,他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最後索性電話拉黑,閉門不見,小茂這才後悔。

後悔也沒有後悔藥吃,他這個身份,可以說典當給了大城隍廟,你自殺都死不了,只能繼續做活無常,還是跟大城隍廟的城隍爺反應了一下,才讓他謀得了這樣一個餓不死凍不著的事兒幹。

我聽得一陣唏噓,小茂確實跟我一直很不對付,他是想著跟大先生當接班人,可大先生偏偏看上了我,他是喜歡雷婷婷,可雷婷婷偏偏又願意跟我在一起,我簡直成了他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他恨我可想而知——而他恨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越跟我對著幹越倒黴,現如今,竟然給混成了這樣了。

也別說,他好事兒沒幹幾件,掉底子的事情倒是幹了不少,茂森說的也對,他確實是報應。

不過話說回來,他來當活無常的話,底下的事情肯定知道的不少,蕪菁的事情,他能知道嗎?

算了,我也問不著他,黑痣皂隸估計也快回來了,還是問黑痣皂隸靠譜,既然他跟我八字相剋,以後還是少見面,兩得利。

正想到了這裡,黑痣皂隸還真風塵僕僕的回來了,我忙就問他查出來了沒有?

黑痣皂隸連連搖頭,哭喪著臉說四下裡都查了,說那個陸蕪菁肯定是魂飛魄散了,沒有生死文書上,有跟她有關的記載。

這可就奇怪了,我越想越覺得心裡放不下,倒是想起了狐貍眼來。

說起來,自打我當上了城隍,還沒見過我爹和狐貍眼,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而我現在的身份在他們上一層,見一面也不容易——因為我要是再上大城隍廟,不能師出無名,肯定要跟大城隍爺拜見說來由什麼的,私下見面不跟以前似得燒個一黑疊一黃了,也是賊麻煩。

小茂既然是在蕪菁的戶籍所在地當差,要是把小茂給叫來問問,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法子——小茂跟我是有恩怨,可大家現在都是活人給底下當差的,勉強也能算是自己人了,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未必真敢再跟我對著幹。

我尋思了一下,這小茂怎麼也鬥不過我,怕他什麼,於是我就跟茂森說:“你有沒有法子,把小茂給叫過來一趟?”

“怎麼?”幹兒子很興奮:“爸爸是想著落井下石,再給他來一記重錘火花?還是爸爸狠,我喜歡。”

幹兒子還以為我是要以現在的身份給小茂耀武揚威呢,我擺了擺手:“我沒那麼狠,找他過來,是真有事兒,你叫他的時候,說話客氣點,以前的事情過去就算是過去了,他現在日子過成這樣,咱們也不用跟他計較什麼陳年舊事了,不論如何,一定得給他請來。”

小茂就算看我不順眼,孜孜不倦的坑我,也一直沒翻起來什麼大波浪。

幹兒子看出來我像是真有什麼正事兒,臉色就也給正下來了,連忙就答應了下來:“爸爸您等著,我這就去喊他。”

我點了點頭送走了幹兒子,這次就看小茂,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