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因就多了,”黑痣皂隸認真地說道:“好比說這個死人的籍貫,是在外地的,不過是旅居咱們本地,那其實他還得是原來的城隍爺管,在您這就是一個過客,要是沒犯什麼大事兒,當然不歸您管了,退一步說,就算真的在咱們十裡鋪子犯事兒了,那您也得引一個通牒,送到他們原來的城隍那裡,才能經管。”

好家夥,跟派出所的戶籍制度差不離啊?

“那你就幫我打聽打聽,”我接著說道:“祖籍縣城郊區的陸蕪菁,現如今歸哪個城隍廟管。”

黑痣皂隸答應了一聲,我一尋思,又交給了他一些香火禮物,讓他打聽的時候便利點,黑痣皂隸是個行動派,帶著禮物行色匆匆的就出去了。

煞可不是什麼一般的東西,平白無故,不是誰都能變成煞的。

裡面肯定有誰順水推舟,幹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眼瞅著到了後半夜,這一陣一直又沒怎麼好好休息,我就鑽到床上睡覺了。

這一夜腦子裡跟跑馬燈似得,走走停停做了許多的夢,夢見了小時候的綠樹,夢見了米其林家的後廚房,還夢見了那個好看的背影,我好像還是個少年,又好像已經長大了,一路一個勁兒的追,可那個背影實在太輕盈,我實在是追不上。

“你等會兒我!等會兒我!”

“我為什麼要等你,你是我的誰?”

“我是……”

“爸爸!爸爸!”夢還沒做完,就覺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篩芝麻似得搖,猛地睜開了眼,看見了茂森。

“你個不孝子,一大清早的嚷什麼?”我睡眼惺忪,很不高興:“不知道睡得少要短命嗎?”

“不是,爸爸,這會兒已經十點了,您看看錶。”說著,茂森把手腕伸過來:“瞅見沒?”

茂森這小子看來過的挺好,這個手錶一看也挺貴的。

我只好揉著眼睛坐起來,往外頭一瞅,確實,這天瓦藍瓦藍的,陽光曬屁股了。

我想起來了上次在醫院裡面遇上了茂森,茂森就好像有啥話跟我說似得,就問他:“對了,你上次說有個事兒,是什麼事兒?”

“還能是誰,小茂,茂林啊!”茂森連忙說道:“這一陣子,你知道茂林在幹啥不?”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答道:“幹我屁事。”

自打三腳鳥被封起來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他在大城隍廟當售貨員呢!”茂森嘿嘿一笑:“想不到吧?上次我就覺得,這個茂森如今混成這個卵樣,說出來要讓爸爸高興高興,可是爸爸這邊的事情實在是太忙了,我就沒來得及說,這不是,好不容易等到了爸爸有空,可不就趕緊來跟爸爸講講,看他是不是活該!”

售貨員?

我一下從惺忪之中清醒了過來,這城隍廟要是大,香客多,當然是有人在廟門口給香客提供方便,賣香賣黃紙了,可是這一般是來做義工的中年婦女們來做的,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可能幹起這個來了?

再說了,一般你幹這個都不給你多少工錢,最多廟裡留你吃飯,人都得賺錢活著,更別說小茂那種瀟灑慣了的了,這特麼實在有點難以想象啊!

於是我就問茂森:“小茂在哪個城隍廟賣黃紙?”

“就在縣城最大的那個城隍廟,”茂森得意洋洋:“這叫啥,這叫報應啊!叫他以前裝逼,現在可不被雷劈了?”

“那你跟我說說,”我問道:“他怎麼會混到這個地步的?”

“這就更有意思了,”茂森忙說道:“我打聽出來,鬧半天,他是捐軀到了城隍廟,做活無常了!”

你娘,小茂當了活無常?這特麼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就讓茂森從頭開始給我講講,小茂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