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呢,外面門響,顯然是死魚眼他們幾個回來了。

我一回頭,果然,唐本初一馬當先的叫了起來:“師父,我們把那個爬友給抓來了!”

“什麼爬友,又不是壁虎,”一個陌生的老頭兒聲音響了起來:“你們這是綁架,我要報警!”

“行當裡的事情,行當裡解決,”王德光來了一句:“外八門的事情,從來都不用差人,這是外八門的規矩,除非,你不是外八門的,那我們悉聽尊便。”

王德光這話一出口,那個陌生老頭兒不吭聲了。

說著,唐本初已經把一個老頭兒給推進來了。

這個老頭兒還真是挺仙風道骨的,別說,冷一看,有點大先生的意思,也穿著中式的衣服,脖子上有扣袢,衣服是緞子料子,浮著暗色團花。

懂行的知道是唐裝,不懂行的該說是壽衣哩,半夜跑出來能把人給嚇一跳。

但人靠衣裝,作為幹我們這一行,這樣的打扮還是很有信服力的,畢竟這算是個中國傳統的“國學”,你想,要是我脖子上掛著個大耳機,染一頭殺馬特頭發,穿個乞丐褲,套個寫著“carbaide”還是啥的英文字母的t恤,我給人算卦誰能信。

我端詳了他一下,是個生面孔,沒見過,也不知道哪一派的。

不過這個老頭兒有非常鼓的前額和後腦勺,這就跟馬三鬥那種斷崖式後腦勺截然相反,他腦子絕對是夠聰明的,保不齊還有某種方面的真才實學——因為這種人足夠聰明,而遷移宮高聳,也說明這個人有點野心。

而這個老頭兒一雙眉毛也是特別唬人,直接垂下來,一個指關節那麼長。

難怪這汪逢春家老爺子說這個爬友仙風道骨呢。

“怎麼找到的?”我就問唐本初。

“就跟您說的一樣。”唐本初挺興奮的就說道:“我們一上了鹿駝子山,就按著陸先生說的,釣魚執法!”

“什麼釣魚執法,”陸恆川看了我一眼:“隨口說了點外行話罷了。”

原來,今天天氣不錯,鹿駝子山上又有不少的老頭兒老太太去曬太陽,他們上去也沒啥目標,陸恆川說也別找了,讓他來找咱們吧,說著就對周圍的幾個人面相大放厥詞,胡說八道,唐本初就假裝迷弟還表崇拜,果然把一個路過的老頭兒給炸出來了,說你們說的不對,應該是怎麼怎麼樣。

陸恆川一聽,打蛇隨棍上,就跟他過了過相術上的招——這老頭兒確實也能說出點印堂財帛宮盒之類的行話,可比剛才他們自己的胡說八道也高檔不了多少,一聽就是一知半解來忽悠人的。

陸恆川再一瞅他的面相,命宮帶懸針紋,八成幹過什麼虧良心的事兒,官祿宮也有斜紋沖破,性格絕對良善之輩,鼻樑露骨削尖,主奸詐狡猾,得了,就是他了,嘴上說著延請他回家看看,還露了露富——露富這方面,陸恆川肯屈居第二,就沒人敢忝列第一。

老頭兒一看,好家夥,這是肥豬拱門啊!樂顛顛的就跟著來了,結果一瞅是要上這汪逢春家來,見了大白石頭獅子臉色就給變了,腳底抹油就要溜,被陸恆川他們一把就提拎進來了。

不是他動的手腳,哪兒就至於對個大白石頭獅子心虛了?他又不能給大白石頭獅子戴過綠帽子啥的。

“哎呀,”我就對著他笑:“大師來都來了,還跑什麼?我們是誠心來請您解決事兒的,又不是十字坡的包子鋪。”

唐本初就問:“啥叫十字坡?”

“就是孫二孃賣人肉包子的地方。”

那個長眉老頭兒頓時就給打了個寒噤,但他畢竟是個老江湖,隨機應變的本事跟條件反射似得,上來就說道:“我就是,聽說這一家人破産了,這不是,才尋思著怕你們付不起錢嘛,我們這一行,是隨喜功德,你們可別沒事欠賬還是啥的,告訴你們,舉頭三尺有神明!”

窮神一下就給樂了,不用舉頭三尺,你面前就坐著倆。

“好,既然舉頭三尺有神明,”我說道:“你就好好說說,這家人到底是怎麼破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