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過頭去,不光玻璃鐘上沒有任何的倒影,回過頭去,身後也是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到。

叫誰都覺得,這可能就是一場夢。

安娜被他給驚醒了,問他怎麼回事,他擺擺手說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但是說話間,他就覺得後脖頸子一陣疼。

正是夢裡茜茜手放的那個位置。

於是他就請安娜給他看看,他後脖頸子怎麼了,安娜說長了一個小紅疙瘩。

他就疑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這個疙瘩的疼才在潛意識裡給他搞出來那麼個夢,倒是放心多了,就又接著睡覺。

可這一睡就怎麼也睡不著了,他只覺得後脖頸子上那個疼越來越嚴重,安娜因為擔心他,也沒睡好,就眼瞅著那個小紅疙瘩的規模越來越大,到了天亮,就已經變成了對口瘡。

唐本初聽到了這裡,連連搖頭:“鬧半天是這麼回事——最難消受美人恩啊,這肯定是茜茜覺得畫家另尋新歡,不樂意了,煞氣肯定就是這麼來的。你說這也是,人家姑娘為了他,命都搭進去了,他現在可倒好,找個新女朋友,日子美滋滋,恐怕早把茜茜忘了吧?”

畫畫的沒吱聲,估計也是羞愧難當:“我,我是對不起她……”

而安娜的一張臉給紅透了,立馬說道:“真的是她?我,我搶了她的男人,確實是我不對,只要她能放過他,我立刻退出,再也不跟他聯系,李大師,你能溝通陰陽,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她行不行?真的,我什麼都不要,我什麼都能不要,只要他活著。”

講真,跟安娜在一起,老讓我想起來以前鬼胎事件裡的那個瓊瑤王,一天到晚就是愛愛愛。

我瞪了唐本初一眼——誰聽著都覺得唐本初是在諷刺這兩口子,可他根本沒這個意思,就是單純覺得茜茜死的可憐——他說話就能沒心沒肺到了這個程度。

被我這麼一瞪,唐本初咀嚼了一下,也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合適,趕緊說道:“當然了,畢竟陰陽相隔,你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是她嘛……”

唐本初又看向了我,可能怕自己越描越黑。

“沒事,人死如燈滅,你又不是寡婦,守什麼節?人都死了,還要來作亂,才是邪物的不對,要自找倒黴的,”我說道:“這事兒我幫你看看,你們不要急。”

“你也知道人死如燈滅,活人不守節?”陸恆川跟啄木鳥似得硬插:“那你守什麼呢?”

關你蛋事,再說了,別人問也就算了,你心裡還沒點b數?守你姑。

我也沒搭理陸恆川,心裡盤算了起來,這茜茜當初對畫畫的可真是不錯,犧牲自己,本身可以說是為了畫畫的死了,現如今一看畫畫的又跟別的女人過上幸福生活了,難道說她跟天龍八部裡的馬夫人一樣,是覺得“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就對畫畫的進行人道毀滅了?

這就是死人的執念——死人因為已經死了,所以更加會鑽牛角尖,人們要說誰偏執,往往就稱之為“邪”,死人的怨氣産生了,也就變成“邪物”了。

我尋思了一下,就問畫畫的:“你只做過那一次噩夢?之後呢?有沒有再遇見過什麼怪事?”

“不瞞李大師說,”畫畫的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最近也經常在做噩夢,總覺得,有人在我背後站著,盯著我看——我也不知道那個感覺是怎麼來的,反正,讓人渾身發毛。就在最近,我還出現了幻聽的症狀了。”

“幻聽?”我來了興趣:“你聽見什麼了?”

畫畫的嚥了一下口水,說道:“明明病房裡只有我自己,我卻覺得有人圍著我的床,來來回回的繞圈子,還對著我的脖子說話……像是在問我的脖子:‘好吃嗎?’”

我就問:“這個聲音,是茜茜的聲音嗎?”

“我聽不出來,”畫畫地說道:“我都懷疑,我根本不是用耳朵聽到的,而是用感覺聽到的——像是有人把這個意識,傳到了我的腦子裡一樣。”

好吃嗎?一個爛瘡,有他娘什麼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