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換位思考,我又有點心虛,如果變成植物人的是他,我會不會王寶釧式苦守呢?

嘖,我一定也會的,反正老子比那個死魚眼重情義,這個想法又讓我心裡安穩了起來。

“這一陣子,他天天上關帝廟。”小梁說道:“我也不清楚他去幹什麼,身體還沒好,一拐一拐的他也不在乎,反正每天都會去幾個小時。”

我忽然想起來,我第一次跟關二爺打交道的時候,他跑到了關帝廟放火的事情了。

關二爺,是他求去地府的?

這個不知死的東西,三番兩次去麻煩關二爺,但是偏偏還真押對了寶——關二爺很重情義,他喜歡重情義的人。

我忽然想笑,就算傷口會牽拉著疼,我還是想笑。

因為這個人太倒黴,所以很少會有感恩的想法,可是這一瞬,我真的特別慶幸能遇上身邊的這些人。

“喲,這野豬還能笑呢?露獠牙了都,”忽然那個特別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轉頭一看,是陸恆川頎長的身材斜倚在了病房門口,一雙死魚眼漠然的盯著我:“你怎麼還沒死呢?”

這個坑爹貨比唐本初和王德光傷的更重,大概是為了處理頭上的傷口,他的頭發剃的如同狗啃,新的頭發茬子任性的四處亂鑽,一隻眼睛應該也受傷了,變成獨眼龍,胳膊就更別說了,骨頭是我親手磔碎的。

一條腿上包著石膏,看著就特別沉,像是敲鐘的錘。

嗯,很像虎克船長。

不過就算這樣,不得不承認,他還是特別好看,走廊裡的小姑娘過他身邊,總得紅著臉看他幾眼,捂著嘴不知道說什麼。

“我捨不得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乖兒子。”我眯著眼睛就沖著他笑。

他撇了撇嘴:“你是得活著,小區裡的樹根還等著你拱呢。”

“要拱也帶著你,”我答道:“父慈子孝,怕現在對你不好,你不給你爸爸養老。哎,押韻不?”

我忽然想起靈哥來了。

“你個傻逼。”

“你個死魚眼。”

“行了行了,”姜師傅不知道我們倆的相愛相殺,還怕我們要打架,上來就罵陸恆川:“千樹剛醒過來,你找什麼茬?當心我打你!”

陸恆川翻了翻死魚眼,耐心的望著我:“你這次回來……”

“不走了。”

陸恆川眉眼一鬆,說道:“好人不長命……”

我一下就截斷了他這句話:“禍害遺千年!”

“喝湯。”姜師傅已經把下一勺黑魚湯塞我嘴裡來了。

別說,姜師傅的保溫煲效能真不錯,這一口燙的我差點叫了爸爸。

勉強嚥下去,人略微補了點精神,我的腦子就越來越活泛了,想起來了很多人:“雷婷婷,和幾個大先生呢?”

“你這次下去沒看見他們?都跟你當了鄰居。”陸恆川眼神往走廊裡甩了甩:“就在你隔壁,能走了,你可以去看看他們。”

這麼說,他們還沒醒?

想也是,這陸恆川和唐本初都是年輕男人,傷口癒合的相對會快一點,王德光半老,受的傷也比其他人輕一點,所以也沒什麼大礙,可那幾個歲數大的本來身體素質就不如我們,何況……

我心裡微微一沉,他們的傷是我親手打的,有多重我心裡很清楚。

尤其是雷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