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慘叫,是夥計的聲音。

在這種地方生存的夥計,什麼東西沒見過,能被啥玩意兒給嚇住?

這一下,整個酒館都安靜了下來。

而貂裘女人分毫不動,彷彿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所有人的視線,全落在了那個貂裘女人身上,周飛也微微有點發愣。

而這會兒,櫃臺後面的門已經重新開啟了,出來個夥計——卻不是剛才那個。

這個夥計也穿著跟剛才那個一模一樣的制服,臉色特別蒼白,嘴角僵硬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對著那個女人,規恭恭敬敬的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眼見,早看見了,這個新夥計的西褲上,沾著一抹暗紅——像是有什麼帶著血的東西,在他身上滾落下去過。

貂裘女人也沒什麼話,站起來就進去了。

極度的安靜,讓她高跟鞋的聲音,像是加了特效一樣。

那個高跟鞋的聲音一消失,周圍跟炸了馬蜂窩一樣,“嗡”的一下就議論起來了。

無外乎是三個字“憑什麼”。

“這……”連周飛眨巴了半天眼:“她上了什麼供,能上後頭去?”

我就問他,後頭有什麼講究嗎?

周飛低聲告訴我,這得從頭說,你要買訊息,就是把上的供交給櫃臺,櫃臺照著你的供品,給你安排買賣,油水視供品而定,比如你送一個金磚,那櫃臺就會給你介紹富豪高官之類的客戶,錢能大大詐。

你送一個幾千塊錢的寶石啥的,那可能會給你介紹個普通人家,價格中規中矩。

你要是給盒火柴當然,是舉個例子,沒人敢在這裡這麼幹),那櫃臺給你介紹的買賣,不僅難做,而且賺不到啥錢,最要緊的是,你自己保不齊還得吃點虧。

說到了這裡他啐了一口,跟這話晦氣嘴一樣,直搖頭。

我心說他一定是想起來了他害了祖孫倆那買賣?

而周飛接著說道,但這裡的規矩,你不管上了什麼供,都是在櫃臺上買賣訊息,能進櫃臺後門的,也只有這裡的管事兒人一個。

我來了興趣:“難道,她現在成了這裡的管事兒人,接了這裡的買賣了?”

“那不可能啊!那不可能!”周飛舌頭都像是打了結:“這裡的管事人是死了幾個了,現在這個,是赫赫有名的劉歪嘴,為人狠的厲害,怎麼可能就把地盤讓給這麼個女人?”

劉歪嘴?

周飛就給我講,說這個劉歪嘴其實本來嘴不是歪的,是拼出來的。

跑單幫的因為無組織無紀律,有時候會互相搶油水大的買賣,誰都不讓步的時候,就得比狠。

當時劉歪嘴還沒有成名,只是個瘦弱的單幫武先生。

那會兒他好幾個月沒接到買賣,後腿還長了疥瘡沒錢治療,愁的不行,尋思要不跳井吧,就在他跳井的路上,就看見一個大宅裡從裡到外的冒煞氣,眼瞅著像是鬧了詐屍了。

劉歪嘴眼睛一亮,心說壓詐屍我是強項啊,拖著疥瘡腿就趕過去了,這一瞅,還真來著了,那個大宅是本地頭一號富戶,祖上是晉商,家底子厚的可以。

而詐屍是怎麼回事呢?是這家女主人一直沒懷孕,男主人就跟女主人的閨中密友好上了,閨中密友也認錢不認人,懷了男主人的孩子,親自上前逼宮,說自己跟男主人是真愛,你們倆別再有名無實了,這對大家都不公平啥的。

小三一般都是這個腔調,女主人知書達理罵不出什麼來,只不鹹不淡說“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之類的,小三不放在心上,她自己氣不過,上了吊。

男主人心裡挺高興,這下能順利抱上孩子了,加上小三懷孕了著急,讓他趕緊辦完了喪事辦喜事,沖一沖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