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這還留下了一個活口,我回到了屋裡,顧瘸子已經從臥室沖出來到了堂屋,一把抱住了躺在地上的寡婦:“醒醒,你倒是醒醒啊!”

我在門旁邊幾個家裡一般裝開關的地方摸了摸,還真摸到了客廳的開關,燈一亮,眼瞅著寡婦人事不知的窩在顧瘸子身邊,模樣怪可憐的。

而寡婦胸前,還有個完整的腳印子,衣服上半個,胸口上半個。

顧瘸子的眼睛一下就給紅了——不是想哭的那種,而是動怒的那種:“敢對你下這麼重的手,我跟他沒完……我跟他沒完!”

好在寡婦算得上體格強健,倒是沒受什麼大傷,被顧瘸子這麼一晃,覺出頭頂燈光刺眼,也就慢慢的把眼睛給睜開了:“老顧,老顧……我沒事,你放心……”

女人越在這個時候讓男人放心,也就越懂事越可人疼,老房子的火著的很有道理。

顧瘸子抓著寡婦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臉色異常狠厲:“你放心,我包準給你要個公道!”

“什麼公道不公道的,就是幾個毛賊,”寡婦勉強還想笑:“下次再來,我蓋他後腦勺!”

我這才看見,寡婦手裡抓著的,是紅太狼打灰太狼那種平底鍋,真要是被蓋上去,非腦震蕩不可。

瞅著這形勢,我心說還是別把腳印子其實是我踹出來的這事兒給說出來了。

而陸恆川早在臥室裡面喊我:“野豬,你過來看看!”

對,那個被我打傷腿的刺客還在裡面呢!我趕緊就進去了,這才看見個一身黑的男人,安安定定的坐在地上,眼睛特別明亮。

這個人的身材特別瘦小,愣一看跟小白的體型很相似,估計不到一米六,反正就是不好找物件的那種。

但是身形稱得上短小精悍,從肌肉的形狀上也看得出來,沒少練過。

我蹲在他面前對他笑:“說出來,誰派你來的,這傷我給你治,放心,疤都不會留。”

把身體鍛煉到了這個程度,被我劃斷了腿筋,當個殘廢,叫誰都得不甘心。

可那個人根本不為所動,那雙眼睛也還是明亮的異常。

“都成了階下囚了,又不是地下黨,你這麼堅貞不屈有什麼用?要是不樂意治腿,給錢也可以。”我看他油鹽不進,就只好循循善誘地說道:“說出來,我讓你一輩子夠吃夠花。”

這話雖然確實是在吹牛逼,但銀牙都那麼有錢,我堂堂一個魁首,估摸也窮不到什麼程度。

可那人還是不開口。

我也沒了耐心,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我眼神一厲,剛想把魯班尺給抽出來,顧瘸子的聲音卻忽然從我身後響了起來:“你別費這個功夫了,問不出來,他跟我一樣是外八門之一,獻圖的。”

這“獻圖”是行話,取的是當年荊軻刺秦的典故,圖窮匕見,也就是說,獻圖的,都是殺手,荊軻秦舞陽是他們祖師爺,是專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

而顧瘸子之所以突然說起了行話,就是怕嚇到了寡婦吧。

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問他,怎麼獻圖的就問不出來,他們骨頭特別硬還是咋?

顧瘸子沉靜地說道,獻圖的自古以來就要價高,高有高的道理,就是他們門下派出來跑買賣的,絕不會洩露僱主半點訊息,就比如眼前這個。

眼前這個大眼賊?

顧瘸子說著,就把寡婦支開了,說要吃掛麵,寡婦一轉身,顧瘸子一手搭在了那人肩膀上一推,那人瞪著明亮的眼睛,就直接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