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交換一下,”我說道:“你把那個小個子先生的行蹤告訴我,我就把你的事情守口如瓶,不跟宋為民提半個字,你看行不行?”

小六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

我接著說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是不能胡亂摻和人家因果的,所以能不管,我絕對不會管,可這個事兒,關乎我自己的安危……”

我的言下之意,是讓他不要逼我,我有的是法子把小六的事情給捅出來。

小六盯著我含笑的臉,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噤。

弄到了聯絡方式,我點了點頭,帶著太清堂一幫人就出去了,宋為民一直把我們送到了樓下:“李大師,這件事情真的多虧你了,我明白,你為了我兒子,命都差點給搭進去,大恩不言謝,以後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宋為民萬死不辭。”

“言重言重!”我趕緊說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是我應該做的,只是……”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七窗戶裡透出來的燈火,說道:“你最好是叫醫生給他檢查一下身體,有多精細就檢查多精細。”

宋為民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臉色有點不好看——他猜也猜得出來,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剛要跟宋為民告別,我就看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街角上,風塵僕僕的,彎著腰,兩手撐著膝蓋在喘粗氣,好像是一路跑回來的。

在燈光下面,他滿頭滿臉都是煙灰,跟剛從黑煤窯裡掏出來的似得,抬起來的臉上,就只有一雙死魚眼在閃閃發亮。

“你個傻逼。”我過去一把打在他腦袋上:“上關帝廟放火,你他媽的腦子長痔瘡了?”

“蓬”的一下,他頭發裡被我打出一團子煙灰。

我本來以為這傻逼會回罵我,沒想到他往後一倒,就給躺在大馬路上了。

你娘,這把我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唐本初他們擠上來,也都嚇了一跳,唐本初跟喪事上的孝子一樣哭喊了起來:“陸先生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師父怎麼辦啊……”

我也只好趕緊蹲下拍他臉:“醒醒醒醒,你他媽的別裝死啊!”

而陸恆川咳嗽了一聲,就說了一句:“就知道你,死不了……”

我一摸他脈搏,這才放了心,還好,這王八蛋可能就是跑的太急了,有點缺氧,應該沒啥大事,就兜頭把他給背後背上了,張嘴就說:“你他媽的……”

我忽然覺得,他好像比以前第一次揹他的時候輕了不少,不知道是我最近力氣大了,還是他瘦了。

我還想罵他,但是沒能罵出來。

宋為民派了車送我們,上車安頓好了,唐本初翻了翻手機,立馬指著一個新聞說道:“師父,你快看!”

我拿過來這麼一瞅,才看到那個新聞是在說,關帝廟失火,疑似有人縱火,偏殿有汽油痕跡,損失嚴重,大殿沒什麼損失,監控攝像頭被人損壞,可見是蓄意所為,廣大市民如有線索舉報請聯系關帝廟,電話xxxxxxx。

這個傻逼,說他點啥好?

等到了太清堂,他雙目緊閉,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我就又把他給背身上了往裡拖,王德光迎出來一開始還挺高興的:“老闆,那個三千萬的買賣做成了?錢打過來了!”

但是他再一瞅陸恆川這個樣子,臉就白了:“怎麼回事這是?陸先生怎麼了?”

唐本初他們就添油加醋的事情說了一遍,我沒跟著攙合,就把陸恆川給背到了他房間裡去了。

把陸恆川丟在了床上,我也就坐地上了,這會夜深了,萬籟俱寂,我喘了口氣給陸恆川拉上了一條夏涼被,拍了拍他的臉,說了句安息吧同志,轉身就要走。

沒成想陸恆川也從床上起來,施施然的就往廁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