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錦繡軒的這個先生也給喝的睡著了,我二話沒說,就把他架在了肩膀上,奔著他的錦繡軒走,錦繡軒店堂挺寬敞的,一水兒紅木傢俱,桃花紅,看樣子這裡有可能是他的祖産,裡頭供著老君爺的神龕烏黑發亮,沒有幾十上百年煙燻火燎出不來這個效果。

正這會兒屋裡門簾子一挑,有人出來了:“我爸爸不在,你們……”

出來的是個年輕姑娘,瞅著跟阿瑣歲數差不多,估計還不到二十,長得白白淨淨的,很秀氣,像是個小家碧玉,身材像是剛發育完,整個人像是剛出水面的一朵荷花花苞一樣。

她可能為了買賣,穿的是個中國風的民國學生裝,一抬眼看見我們把熊先生給架回來了,頓時就愣了,趕緊把她爸爸給接下來了,酒氣沖天之下,她那小巧的鵝蛋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警惕:“你們是誰?我爸爸他平時從來不喝酒。”

“他今天心情不好,就喝了一點。”我讓這姑娘找到熊先生的臥室,把他給送進去——不然一個小姑娘哪兒扶得起個大男人。

小姑娘一聽這話,倒像是覺出來我不是壞人,就點頭把我帶進去了,一邊在前面開門引路,一邊好奇地問道:“你們不是本地人?是北方來的?”

“你聽出來啦?”我一笑;“你認識北方人?”

“認識啊,我最近新交了北方的朋友。”小姑娘得意的挺起胸:“他說話就是你這個口音。”

我頓時來了興趣:“他是北方哪裡人?”

“不知道,”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他說是上這裡來找他師父的,可是一直也沒找到。”

我心裡一提:“你們怎麼認識的?”

“這個……”小姑娘面露難色,掃了熊先生一眼,我立馬就猜出來了,顧慮到熊先生,肯定是因為熊先生不肯讓她跟對方交往,為什麼不肯,那就必定因為對方是他的對頭——對門的金玉堂!

我回頭一看金玉堂的那個建築構造,就猜出來了,聽熊先生說雷婷婷他們自打進了金玉堂之後,就一直都沒出來,那肯定這小姑娘是從窗戶裡看到的:“你是晾衣服的時候遇見的吧?”

小姑娘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我跟你爸爸是同行,算出來的!”我接著就說道:“那小子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你還猜得出他是個年輕男孩?”小姑娘忙說道:“他可能病了,除了知道自己是來找師父的,剩下一概都記不住了。”

難怪呢,肯定是給他們用了什麼陰招,不然他們怎麼可能安安心心的被關在了這裡。

我接著問:“你是什麼時候晾衣服看見的?”

“那天是半夜……”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我平時那個時間是不出窗戶口的,可巧就碰上他探頭往外看了,怎麼,你打聽他幹什麼?”

我敷衍了一句,就往對門看,差不多算出了是屋裡什麼位置,轉頭就跟小姑娘道了個謝,就領著陸恆川往對門去了,小姑娘正給我們泡茶呢,一瞅我們這一走還挺猝不及防的。

陸恆川出了門就問我:“現在進去?”

“現在進去。”要是大晚上的進去,稍微弄出點聲音來,那就不得了了,而現在是大白天,整條街上人聲鼎沸,大隱隱於市就是這個道理。

這會兒對門那個先生也沒閑著,捧著個小茶壺正在湘妃竹懶椅上躺著,一雙眼睛很機警的盯著我和陸恆川,顯然見我們進了錦繡堂,那肯定就是他的仇人。

我和陸恆川當然也沒從正門上去,而是轉過了商店街,上了這個鋪面的後頭。

後頭那個巷子安安靜靜的,淨是一些個後門,沒什麼人,我和陸恆川很輕易的就跳牆頭翻到了房頂子上,接著我倒掛下半個身子,去掏房簷下的一個通氣窗戶——所幸我和陸恆川都瘦,要鑽勉強縮著身子能鑽進去,就是裡面味道難聞了點,淨是點油煙子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