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玉默默的將手抽回,頭頂上紅色盔纓無風飄搖起來,恰好遮住她臉頰上的些許紅暈,待她將其撩開,便已恢復如常。

程羽雖然心中並無甚波瀾,但也覺得此時場中氣氛有些不自在,便岔開話題道:

“武君大人可知那西戎梵門來此何干嗎?又是因何在京城與金吾衛們鬥起法來?”

秦紅玉見問,清下喉嚨答道:

“嗯……說起那西戎梵門,也是近一百來年才興起的,因此我瞭解並不多,只知西戎那方的諸多小國皆對其信仰供奉,據說其發源之地,乃是在西戎一座山腳下,但山名我亦不知曉。

至於此次來京嘛,左不過是欲傳教到咱九州大地,因此便直接朝見當今的皇帝小兒,呵呵……。”

秦紅玉說著說著,竟自顧笑起來。

“武君因何發笑?”

“我笑只笑當今那皇帝小兒,患上了前朝亡國之君的老毛病,整日不理政務,只一心追求長生修仙,而這班西戎僧們之前也不做功課,便悶頭就要朝見傳教。

那日皇帝聞聽來了域外的西戎修士,難得的登朝堂開朝會,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皇帝小兒詢問梵門之內可有長生之術,那梵門的布達老僧卻也是個倔種,只知一味講什麼無常無我,不修今生修來世的車軲轆話,那一心只求長生修仙的皇帝小兒哪聽得進去?

連問三番長生之術後皆無果,皇帝便著惱送客,將布達老僧轟出宮外不說,就連其居住的館驛都連降三級,被遷至外城。

但這群西戎僧還不干休,說不動皇帝便說皇親,說不動皇親便說群臣,可朝堂上皇帝已然那般作派,底下臣子又有哪個敢再與其親近?

一番努力皆無果後,西戎僧們便只得從民間開始佈道。

起初金吾衛也並不理會他們,但這幫西戎僧不知使得何種手段,居然短短時日便蠱惑到京畿幾大家巨賈富戶,要助其在京畿附近圈地建道場。

雖說這些年大梁朝對於民間信奉外道異神的管控,早已不如之前嚴苛,但這些西戎僧敢攛掇著民間,硬頂在金吾衛鼻子眼下直接開建異教道場,金吾衛自是難容,當即就斷掉那幾大家巨賈的念想。

道場之事黃掉後,起初西戎僧們還算安穩,並未起什麼異端,但昨晚不知何故,那布達老僧突然便與金樞陽那楞種童子交上了手,再往後之事,先生便已都知曉。”

程羽點點頭,忽然想起自己這邊還有一物,便走至還在入定中的嘉菲跟前,將其所脖上所掛錦囊開啟,從裡面拿出三本經卷的同時,還多看了貓妖一眼,而後便將經卷翻給秦紅玉看,同時又將昨晚偶遇剪徑的賊人之事複述一遍。

“這便是那夥賊人從最先截殺的兩個漠北蠻子身上翻來的,黑色大字乃是西戎梵文,紅色小字乃是蠻子語對梵文的批註。”

“蠻子語的批註?”

秦紅玉聞言也吃一驚。

“正是,這些西戎僧在京城傳道之時,武君大人可有發現他們與漠北蠻子有過聯絡?”

秦紅玉搖頭道:

“西戎僧們每日裡遇到各色人等繁雜,這個我倒還真未曾留意過。不過,先生方才說那兩個蠻子已死,我倒是可以去文君殿詢問一二,嗯……怪不得這些西戎僧們離京時,並不走來時的西向之路,而是直衝北上的渡口而去,看來,是要和蠻子勾搭上了。”

秦紅玉話及於此,衝程羽抱拳一禮道:

“紅玉要即刻去文君殿查詢那兩個蠻子亡魂,先生少陪了,待你到京城內城之時,且莫忘了來我武君殿處,我將打探的訊息都告知於先生,同時再請你吃杯水酒如何?”

“如此甚好,程某謝過武君大人。”

程羽拱手還禮,還不待他回話,就看到秦紅玉扭頭盯著依然還在入定中的嘉菲,鼻中輕哼一聲道:

“哼!都已經醒來,卻還在裝模作樣偷聽……妖邪就是妖邪。”

程羽聞言忍住笑意,但並未扭頭向貓妖處看去。

原來方才他從嘉菲脖上取錦囊之時,就察覺到這貓妖已然恢復,只不過在假裝入定而已。

此刻見自己被秦紅玉識破,嘉菲卻依然硬繃著一動不動,只唯獨眼皮略跳一跳。

秦紅玉趕著去文君殿,倒也無心繼續與其糾纏,臨別之際又多看程羽一眼,而後便轉身架起一陣玄黃氣息,向京城方向疾疾而去。

程羽走回到茶桌前,將三本梵門經卷和錦囊放在桌上,衝閉目不語的嘉菲笑道:

“別裝了,把這些經卷放好,我們也好趕路。”

嘉菲眼皮又跳兩下,繼而小嘴一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