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青蘿莊百餘里處,一條寬闊大江橫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

波瀾不驚的江面上,一艘剛剛收工的漁船向岸邊劃去,船上一對父子氣色看似不太好。

在船尾搖擼的後生突然向江中啐了一口,悻悻罵道:

“真是晦氣,本來好好的一網魚,憑空哪裡打來一個賊浪頭,魚沒撈到不說,網也被扯破,還拖延到此時才得靠岸,真是撞了邪了。”

蹲在船頭正在檢視漁網的老漢急忙回頭訓斥道:

“快閉上你那鳥嘴,休再胡說。趕明去拜拜江伯爺爺就好,沒來由生這鳥閒氣作甚。”

船尾後生不忿道:“網破成這樣,至少兩天沒有生計,還要搭進些修補錢,那江伯爺爺若是真的有靈有驗,就該保佑我等魚蝦滿倉。

這下倒好,連吃飯家伙都沒了,也沒見什麼撮鳥爺爺顯靈護佑。”

後生說到最後幾乎是自言自語,再加上江水聲,船頭老漢並沒有聽清他的抱怨。

“好了,快些收聲,準備靠岸生火煮粥。”

船頭老漢丟下破漁網對船尾喊道。

他剛直起身,餘光瞥到身後原本風平浪靜的黑色江面,忽然湧起一陣滔天白浪向漁船迎面砸來,在江上過了一輩子的老漢,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浪頭,轉眼間湧至眼前。

“譁!”

兩人連聲娘都沒叫出,漁船就被巨浪直接推出十丈開外。

浪裡隱隱有一條玄黑色巨大鱗片的蛟尾,足有兩艘漁船大小,堪堪從父子二人面前掃過,一股腥風讓二人呼吸驟止,麵皮竟被拉扯地略顯變形。

浪頭過後那蛟尾在江面上蜿蜒划動幾下,又引起陣陣餘浪將漁船推向岸邊,一片片磨盤大小的漆黑鱗片反射著森然月光。

父子二人如落湯草雞,跪在船頭戰兢顫抖不止。

“咚咚咚咚……”

好半天回過神後,爺倆磕頭如搗蒜。

“多謝江伯爺爺饒命,多謝江伯爺爺開恩。我父子二人明日定去給江伯爺爺多多上香叩頭。”

“噼啪噼啪噼啪……”

一條將近半人來高的白鰱從天而降,砸在船板上噼啪亂蹦,但卻始終蹦不出船頭範圍。

父子二人撅著腚對視一眼,“咚咚咚”頭磕得更如不要錢一般。

……

龍相江底,一條黑色獨角巨蛟蜿蜒著緩緩沉底,盤在江底泥灘裡,雙目緊閉養神。

‘天煞的賊金鯢,雷劈的小家巧,敢破我金身,搶我金丹,居然還會雷法……’

他不耐煩地翻個身,攪動得江底暗流湧動。

“嘶!”

一陣扭動牽扯到脖頸間一道傷口,不斷有絲絲縷縷的血跡摻雜著腥臭膿液滲入水中向上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