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這種‘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類人哎嘿一切都如我所料‘的表情……擔千古託著腮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真的還挺可愛的。‘

晦王命手下關注鬼梁天下的情況,由於大部分蝶妖都在北隅為玄寶效命,這個任務的主要負責人還是那些草木之妖、飛禽走獸。

作為布妖的絲蘿原本並不精通跟蹤之道,但是此番也是巧了,她發現自己之前結交的一位朋友似乎與鬼梁天下搭上了一點點關系——那位朋友的家族與鬼梁家有交情,因而便對此事多了一些關注。

“小絲蘿,你覺得這匹布的顏色好看嗎?”她的朋友問道。

“傾城,哪怕我是修煉成精的布匹,這也不意味著我的審美能力就很強。”絲蘿實事求是地說道。

但是言傾城對她的態度並不滿意,她微垂著頭,略略傷感地說道:“我只是想要聽聽朋友的意見而已,哪怕這位朋友會建議我穿紅配綠,她對我的意見也十分珍貴。”

布妖受不了她這個樣子。

言傾城生具異能,能夠準確地預知與自己接觸過的人與物的不詳,世人難以接受這些不幸是命中註定,將它們盡數歸咎於好心提醒的言傾城,不願與她來往。若是僅僅如此倒也罷了,言家也算是大戶總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女兒。偏偏言傾城出生的地方有一條恐怖的規定:若是男19、女18尚未結婚,那便證明此人無人愛他,就需要被燒死。若是平時,善良的人們必定會對這條法律敷衍了事,但對於言傾城……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個處理魔女的大好機會。

幸而當日佛劍分說路過此地,他的一番言語不僅將言傾城從火刑架上救了下來,也將言傾城的內心得到了救贖。

“真是不甘心呢……”回想起當日的事,絲蘿忍不住憤憤道,“他就早出手了那麼一步,就算他沒來,我也能救下傾城的。”

當然,身為妖,她不可能選擇和那些愚民好好說話,更有可能是直接將它們絞殺。此地不是南溟地界,她又是事出有因,晦王就算要懲處也不至於直接判她極刑。有時候,絲蘿會想與其大老遠地去征服北隅,晦王不如先直接打下這春霖境界,好好整治一番這裡的詭異律法。她也很難理解晦王為什麼要千辛萬苦、不辭辛勞地走犧牲最小也最艱難的那條路,在妖的價值觀中,那些愚蠢的、隨時會為了自己犧牲別人、對高尚者亦會惡意揣度的人類是沒有生存價值的。

“小絲蘿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麼危險的事情了?”

聽見這話,絲蘿抬起頭,正好看見言傾城嚴厲得如同私塾先生一般的眼神。

“才沒有。”絲蘿覺得自己是個合格的妖,至少她說謊時很坦然,才不會像妖陀螺鬼那家夥一樣隨隨便便就被別人看出來,“我只是在想怎麼回答傾城剛才的問題罷了,因為我覺得這些布全都沒有我好看。”

言傾城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很高興能遇見絲蘿這個朋友,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能力在絲蘿的身上難以發揮作用,據絲蘿說這是因為她是與人締約的妖,契約就如同套在身上的罩子,既是束縛也是保護。雖然依舊有些弄不清這原理,但在與絲蘿交談的時候言傾城十分安心。

雖然之後發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但是絲蘿還在,她又知道這世上還有像佛劍分說這樣的人,就算孤苦一生,她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能活著,便該好好珍惜每一天。

那位大師應該也是這樣希望的吧。

她放下了布,笑道:“絲蘿說得有道理,那我們不看布了,我還沒有整理花呢。”

她將絲蘿的本體夾著出了門,又將絲蘿安置在綠蔭之下,自己小心地侍弄著她院子中的一盆盆蔥鬱的花朵。在蔥綠中已經有了點點紅蕊,言傾城為這小小生機感到無比喜悅。

“小,小姐。”

家裡新來的丫鬟對這位魔女還有些發怵,她站在離言傾城十米遠的地方,顫巍巍地呼喚道。

言傾城聽出了她的恐懼,她的笑容消失了。雖然她無數次告訴自己要接受這種事,但是很遺憾……她還是無法笑著看待別人對她的恐懼與誤解。

“有什麼事嗎?”她站起身說道,卻沒有轉過身去。

丫鬟因為她的這個舉動感到安心了一些,說話也順暢了很多,“鬼梁兵府的大公子來了,老爺讓小姐過去一下。”

言傾城應了一聲,得到了回應的丫鬟如蒙大赦般地逃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