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無比尋常的清晨,身經百戰的中原正道們抱著必亡的決心同邪惡的化身——又一個膽大包天妄圖破壞苦境環境的反派——八岐邪神展開頂峰對決。恰在此時,一道金色光芒從天而降,古銅發色的男人手持黃金劍將漫天邪氣盡數壓下,原本氣勢洶洶的八岐邪神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戰略性撤退,再一次收斂鋒芒回到了地獄之中,此情此景讓人很容易便聯想到了當年從天而降劈向波旬的那一斧子。

待金光散去,眾人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又是好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閣下不是……”

“手持黃金劍,容貌與鏡侖昆極其相似,又有一劍逼退八岐邪神的修為……定然是師兄!不會有錯了。”

雖然阿藥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恬淡,但是墮神闕還是能夠聽出她的雀躍之意,他不似對方這般樂觀,因而不得不皺著眉頭掃興道:“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也許是八岐邪神的陰謀呢?他說不定透過什麼方法知道了你的弱點就是你的師兄。”

“你也是我的弱點,他修為那麼高,把你抓走威脅我不是更方便?”如果說原本她確實還有一絲絲的懷疑,在墮神闕用自己的判斷刪去了那個錯誤答案後,阿藥便對那人的身份徹底地堅信不疑了,“這次算那個邪神運氣好,不然我就把他和他的那一幹不安分手下扔九黎壺中煉丹了。”

“你還是不要太依賴那個東西比較好。”墮神闕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真的確定壺中仙的意識被除盡了,不要中了他的計謀,勞苦這麼久,白白被埋伏許久的漁翁得了便宜。”

阿藥覺得墮神闕真的看了太多小說了,尤其是談雲說雨的,這種漁翁得利的伎倆在現實中最容易玩脫了,更何況她主修的就是意識之術,壺中仙又如何能瞞過她?

不過她還是挺享受這種沒有必要的關心的。

正說著,兩人便到了情報中提到的酒樓,阿藥一眼便瞧見了那名古銅發色的男子,正如對方也一眼便看見了他,哪怕已經經歷了數百載的歲月,他們依舊能夠在心底找到對方的模樣。

“師兄……”她喚道。

宇文拓向她舉杯致意,他的目光一如她記憶中那般平靜溫和,而那目光在觸及她身邊的墮神闕時微微起了些許漣漪。

“你就是阿藥說的那個人吧?”他笑著說道,“幸會。”

墮神闕仔細觀察了他的神色,確定他真的是感到“幸”才鬆了口氣,道了聲:“閣下便是阿藥的師兄吧,真是久仰了。”

“她這般在乎你,定然是常常同你聊起我的。”宇文拓說道,這句話初聽來像是句奇怪的挑釁,但若是放下敵意,便能夠發現這不過是一句事實罷了。墮神闕面色如常,這讓宇文拓對他的好感也增多了幾分。

“你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對嗎?”他問道。

“那是自然。”墮神闕自信地說道,“寸步不離。”

“……你一會兒不是要回去幫玄皇的忙嗎?”阿藥扶額提醒道。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了。

宇文拓首先笑了起來,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墮神闕方才說的大話,他已經看過了太多、經歷過太多,如今已經極其善於從那些理論上並不可愛的東西上看出幾分值得愛惜之處。

“有離別,相聚才值得珍惜。”他站起身對兩個人說道,“陪我走走吧。”

阿藥自然是同意的,而墮神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算他再不會經營人際關系,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不”。

他們如今位於西武林和南溟的交界處,此地有群山峻嶺作為天然屏障,一路景觀甚是美觀,是很不錯的散步地點。然而墮神闕此時卻無心賞識眼前的美景,他感到了一些緊張,甚至比他見寂寞侯時的緊張還要更多一些。

也許是因為他知道雖然寂寞侯對阿藥很重要,但阿藥在情感上不會聽從他的意見,而她在面對宇文拓的建議時可就不一定如此了。

“聽說師兄剛來苦境便一劍逼退了八岐邪神……”阿藥說道,“想必這些時日已經被諸多莫名其妙的人士輪番打擾了吧。”

“打擾算不上,不過我這幾日確實是認識了不少人。”宇文拓說道,“據說都是苦境赫赫有名的人物呢,也不知你是否聽聞過。”

“師兄可以說兩個聽聽。”阿藥道。

宇文拓報出了兩個名字,阿藥搖了搖頭,道:“皆是我未曾聽說過的,大約是不能對我産生影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