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息大帝果然往雀陵臺中送了探子。

自從那一日阿藥讓小彩將魔息軍營燒退數十裡之後,她就被雀陵臺的子民送上了神壇,每天早上都要接受他們的朝拜。她很少擔任這樣的角色,因而十萬分的不自在,若不是對雀陵臺一片苦心的蒼羽秋冕求她忍一忍,她早就嚴詞拒絕了。

她確實是記不住雀陵臺子民的面容,但在一片“感謝聖使”的思想中,“她究竟是誰?”“有什麼弱點”這樣的言語還是挺引人注目的。阿藥眯了眯眼睛,記了記那幾個十有八九是奸細的家夥的嘴臉,決定在今日的朝拜結束後去告訴蒼羽秋冕。

當然關於她是如何發現這些家夥的過程還是需要糊弄一番。

今日參拜聖使的活動結束後,百姓們都各回各家了,阿藥也到後臺換下了華麗的聖使服裝。如果讓丞相看見她方才那身裝扮,這位每天都在操心各種事的智者一定會感動不已,可惜阿藥是真的不習慣那種裝飾很多的衣服,還是素樸的袍子更適合她。

她剛剛走出換衣間,便感覺有人在注視著自己,順著目光看去,一眼便瞧見了在牆角探頭探腦的冠羽翡翠。

“翡翠公主?”她有些詫異地走了過去,“您找我嗎?”

“啊……那個……不是……”冠羽翡翠低著頭捏著袖子,“我只是……我不知道您原來是聖使,先前真的是失禮了。”

啊,最討厭的情況。阿藥感到一陣頭疼,她不覺得自己有被公主如此尊崇的資格,但是什麼“你不要這麼看我,我們還是朋友”之類的話還沒出口她便已經覺得很尷尬了。

更何況,她們之前……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朋友,只是兩個對彼此懷有善意的人罷了。

阿藥嘆了口氣,她看著一臉羞怯的翡翠公主,感到他們現在的氣氛跟談雲說雨小說裡描繪的)告白現場一樣,忍不住再嘆一聲,說道:“公主你有沒有考慮過隨我修行武術,以後親自保衛家國呢?”

這個話題轉移得實在太突兀了,冠羽翡翠“哎”了一聲,呆呆地抬起頭看著阿藥。

尷尬的氣氛稍稍緩解了一些。阿藥鬆了口氣,整理著接下來的說辭。其實這並全是她為了緩解氛圍而刻意說出的話,也許雀陵臺的王與王後過於疼愛女兒而沒有意識到這位小公主身上的潛力,但是把文化技能點全部加到鬥毆上去的阿藥卻有這樣的識珠慧眼。此刻,她以鼓勵的目光看著那位公主,實事求是地說道:“你非常擅長學習輕巧的兵器,天資雖然比不上那些千年一出的先天奇才,但絕對比你父王身邊那幾個護衛強。我算不上什麼名師,但教給你一些自保的本事還是沒有問題的。”

怎麼說她也是有淇奧、玄寶、赤浪這幾個教學成果在的。

阿藥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些人如同作弊一般的天賦,帶著對自己為人師才能的迷之自信這樣想道。

冠羽翡翠顯然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樣的評價,一時有些怔楞,但她很快便發覺自己並不想錯失這個機會。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滿足於呆在後宮用風鈴祈願,她更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成為保衛家園、保護為國奮戰的將士的盾甲。

她拉住了阿藥的衣角,有滿腔的決心要表,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這讓她越發著急起來。

幸好阿藥足夠“善解人意”。

“那麼我一會兒來找你。”她這樣說道,在短暫的猶豫後,她摸了摸冠羽翡翠精緻的發髻,在她松開手後大步離開了。

她去了蒼羽秋冕的府邸,卻有些失望地發現蒼羽秋冕被冠羽穹英留下來商討要事,他的獨子蒼羽淩霄接待了阿藥。這位舉止翩翩,面上卻仍有幾分少年稚色的英才一邊熱情地招待著阿藥,一邊又忍不住觀察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您今日來尋家父可是為了魔息的軍隊?”蒼羽淩霄問道,“莫非他們有了什麼行動?”

這年輕人的敏銳讓阿藥有些驚訝,但江山代有才人出,她見過的天才至少有兩位數,因而她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略略思忖後,她說道:“確實是與魔息有關,不過事關重大,我還是同你父親面談。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在徵得你父親同意後旁聽。”

蒼羽淩霄“哦”了一聲,自覺說服父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於是便擱下了好奇心,同阿藥聊起一些雀陵臺的風土人情。他口才極好、涉獵極廣,無論是風景、美食或是奇人逸事皆可侃侃而談,與他聊天無疑是一種暢快的體驗。阿藥看著他便想起玄寶來,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怎麼樣了。

兩人聊得正熱烈時,蒼羽秋冕終於回來了。他瞧見自己愛子與阿藥對談的模樣,微微挑了挑眉,而後自然而然地湊了過去,說道:“你們聊得這般投契,我都不知道是否該打斷你們。”

“你已經打斷了。”阿藥笑道,“我發現了一些魔息的動向,想同你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