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眾敵皆退,天下太平,除了因為出差太久欠下如山公務的晦王外,其他人都過上了少見的悠閑生活。戢武王清理完了煙都的殘毒,確定這裡已經能讓四魌界百姓安居樂業後,方才讓人將槐樹雙子從棘島玄覺處帶來,將兩名少年放在身邊教養。

雙子的性格差異極大,哥哥溫和有耐心,說話做事總是考慮他人多於自己;弟弟慣於口是心非,嘴上沒幾句好話,但是在細微處頗善於照顧他人。兄弟二人在一起時能夠相互扶持、互相照顧,感情非常好,很讓棘島玄覺省心。

雙子到來的那一日,恰逢阿修羅代表死國造訪戢武王,他瞧見兩位小少年時頗為驚異,忍不住在心裡猜測他們的出生。戢武王並不覺得雙子的身世是什麼秘密,見阿修羅打量他們,她幹脆地解釋道:“此二子乃玉槐樹所生,天賦極高,若能為足夠,或許能成為碎島的下一代執政者。”

阿修羅愣了愣,他注意到戢武王言語中“若”、“或許”這樣的字眼,碎島王者自古便是由玉槐樹誕生,移風易俗之後仍有許多人習慣性地將玉槐樹稱之為王樹,若是有別有用心的人想要有所動作,羽翼未豐的王樹之子是很好的招牌。因為這種微妙的身份,同為王樹所生但卻是新風俗倡導者的戢武王對雙子的感情理應是頗為複雜的,但看戢武王方才的表現,她不僅對二子毫無芥蒂,甚至對他們頗為維護,言語中帶著幾分長輩的欣然。這份心胸與氣度令阿修羅頗為佩服,他蹲下身同兩個孩子打了招呼,而後問道:“不知他們的名字是……”

“暫且稱他們為念痴與忘知。”戢武王說道,“先前我讓他們跟隨劍之初學習武藝,按照禮節讓作為師父的劍之初為他們取了字。”

“暫且?”阿修羅微感困惑。

“是啊。”戢武王說道,“我打算讓誨王為他們取名字。”

阿修羅:……

看來戢武王對王樹之子還是有些看法啊。

念痴尚且無知無覺,只是沖在場眾人甜甜軟軟地笑著,但較為敏銳的忘知卻是察覺到了眼前之人在聽聞戢武王言語時的情感變化,暗自揣測這變化背後的原因。由誨王為雙子命名一事是早已定下的,至於其背後的原因,無論是棘島玄覺還是戢武王都解釋得非常清楚了,毫無疑問,那是一種榮耀。忘知並不覺得他和自己的兄弟配不上這樣的榮耀,而且他能夠感覺到名為阿修羅之人看向他和他兄弟的目光是善意的,其中還有幾分同情。

究竟有什麼好同情的呢?

忘知對這情緒感到無比困惑,他對於自己不理解的事物總是耿耿於懷。在戢武王與阿修羅談好之後,他偷偷跟著阿修羅跑出了宮殿,將這位客人攔住。

阿修羅也不動怒,他半蹲著身子,直視著這少年的眼睛問道:“忘知,你有什麼事嗎?”

“你在聽說誨王將為我們命名後神情有些詭異,我想知道原因。”忘知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孩子的說話風格很對阿修羅的胃口,他本就不善於應付說話彎彎繞藏玄機的人,當下對忘知好感大增。於是,他用更直接的言語回答道:“誨王的能為與品德都無可挑剔,但是她……並不是十分擅長給他人命名。”

“哈?”忘知做夢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他皺眉懷疑道,“不過是一個名字,至於讓你露出那樣的神情嗎?”

阿修羅看向忘知的目光格外慈和,他摸了摸這天真少年的頭說道,“先前在苦境惹出頗多騷亂的黑獄皇子,你可還記得他們的名字?”

“記得。”忘知說道,“玄臏、玄丘、玄同……應當都算是頗有意蘊的名字。”

“嗯,北隅之主,也就是誨王的那位弟子,他其實也是黑獄皇子。”阿修羅說道,他的神情更加和藹了,“他的名字是玄寶。”

忘知瞪大了眼睛。

“還有那位與北隅之主合作密切的酷似吞佛童子的戰將,他叫皮皮,名字也是誨王取的。”

“哦,對了,誨王身邊那位穿著豔麗至極的護衛的名字也是出自誨王,他叫小彩。”

忘知:……

“可,可是,那位藍王曾說過她的名字也是誨王取的啊,我記得她的名字是常棣,這個就很好聽啊!”少年掙紮著說道。

“啊……”阿修羅露出了懷唸的神色,“其實那個名字是我取的,當年誨王好像想叫她小花或小草。”

“忘知,你回來了啊。”一見到自己的弟弟,念痴眼睛一亮,迅速迎上去道,“符印女剛才在找我們呢!我們快去見她吧,這次一定又有許多有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