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確定那名苦境人給我們的圖紙是正確的嗎?”

玄舸之上,戢武王看著那張繪製得十分專業的圖紙,面露懷疑之色。他們此番的目的地是西武林天都,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那裡。與根深蒂固的北辰朝不同,西武林的政局較為混亂,試圖稱王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是長久且名正言順,因而只要佔據了有利的地形並且證明自己的力量,要控制那裡還是十分簡單的。戢武王在南溟也住了些時日,她心知自己不能一直將自己定義為被收留者,在與寂寞侯協商後,她決定先行去西武林攻伐一番,若能打下一片領土,便可將四魌界子民遷居至那裡,不需要再仰仗南溟,可說是皆大歡喜。考慮到四魌界,尤其是碎島的種種政策也是在誨王的理念下建立的,寂寞侯並沒有反對這一計劃。

畢竟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讓天下太平,統一天下不過是一種手段,焉有本末倒置的道理?

當然,若是戢武王此行失利,南溟自然也有後招,只是在那個時候,從西武林得到的利益該怎麼分配便不是由四魌界說了算了。戢武王不擔心被虧待,但她更喜歡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然而她做夢都沒想到,此行最大的阻礙並非是未知的強敵,而是苦境古怪的地理環境。據寂寞侯所說,現在的苦境很難找到一張具體詳實又可靠的地圖,因為這幾十年來幾乎每個月都有先天高手鬥法,今天轟掉一座山頭、明天掀掉一條路,當地居民趕路靠的都不是記憶而是身體本能。更可恨的是,還有某些閑得無聊的高人怕別人打擾,隨地亂擺奇門遁甲,讓人對方向的感知都出了問題。

當戢武王要求同行的最強戰力劍之初去問問路的時候,她的表情已經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了。老好人劍之初看了看在一邊被她嚇得瑟瑟發抖的官員們,正想要勸慰她幾句讓她放輕松,話還沒說完便被“請”了下去。

“下回你可莫要如此沖動了,此番我誤入他人沐浴之地,實在是萬分尷尬。幸好那些人都是大度的君子,尤其是那名為楓岫主人之人,言談舉止更是讓人如沐春風、印象深刻。這圖紙便是他特意為我繪制的,凡需要注意之處都有詳細的標註。如此熱心,實在是令人難以為報。”

“那您幹脆以身相許好了!”同行的衡島元別實在沒忍住說道,他本來不是喜歡嘲諷的人,只是被活潑過頭的符印女影響了,再加上棘島玄覺和誨王對他的愛護,他膽子比一般臣子大些,私下會開一些小玩笑,之前他還有所收斂,但在南溟呆了幾天……劍之初總覺得他變本加厲了不少。

“這玩笑有些過頭了。”好脾氣的劍之初這樣抱怨了一句後就揭過了這件事,轉頭繼續對戢武王抒發對方才收到的善意的感動之情。

戢武王:……

她突然很想把眼前的人從玄舸上再踢下去第二次,但她想了想那個叫赤浪的攝政王……突然覺得劍之初還是很正常的呢。

這樣想著,她深吸了口氣,感到對自己的夥伴又多了幾分信心,繼續低頭研究那張圖紙。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周圍的雲氣似乎又濃了些。

“誨王後援會”的骨幹成員除了小歲與寒煙翠外,還有殺戮碎島的湘靈。和另外兩位比起來,在別人眼中,湘靈可以說是非常無害了。她雖然與戢武王是雙生子,但她武骨一般、天資有限,因而專心於靈術,尤其擅長輔助類的靈術,怎麼看都是溫柔婉約、弱不禁風。

然而,這位王女確實是有著能夠保護她自己的能力的,和她一起長大的衡島元別可以用自己的滿頭黑發發誓,湘靈絕對比她的外表要危險得多。

不過苦境畢竟是個危險的地方,湘靈覺得一個人行動的風險太高,前幾天她就碰見了一個對她一見鐘情、極具韌性的一定要向她表白的苦境男性,那人在被拒絕後不惜墮落成尾行痴漢,她廢了老大勁才把他甩掉。在這次可怕的遭遇之後,湘靈便毫不猶豫地聯絡了寒煙翠。

“你不跟著你王姐,在這苦境四處晃悠是要做什麼呢?”寒煙翠一邊把玩著她那柄黑傘,一邊問道。

誨王的下落毫無線索,她沒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就算有,那些事也沒有湘靈重要。

“我要效仿楔子,將一路見聞寫下來,也寫出一部苦境遊記。”湘靈毫不猶豫地說道。

寒煙翠在聽見那個令人不悅的名字時皺了皺眉,但她尊重湘靈的喜好,於是按捺下了對楔子的所有的不滿,順著她的話說道,“你姐姐同意你這麼做……或許我應該問,她是不是知道你在這麼做呢?”

“我長大了,已經成年很久了。”湘靈說道,“我不會給姐姐添麻煩了,我都想過的,如果我被什麼惡人抓住了,我一定當場自盡,絕對不成為別人威脅姐姐的把柄。”

寒煙翠手裡的傘差點掉到地上。

“不要說這種傻話。”她鄭重地說道,“我不會讓你被抓走的,有歹心的惡徒都會亡於這棉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