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窮奇覺得“瓊”這個名字實在是讓她顯得太弱氣了,但是考慮到寂寞侯的小心眼和晦王對他近乎盲目的信任,她覺得還是受點委屈比較好。

“多謝丞相賜名。”她客氣有禮地說道。

她如此給面子的後果就是寂寞侯一口氣將她的稱號、詩號全部取了,連帶著行走江湖時的裝束他也搭配了一套新的。

【魚翻藻鑒訪煙汀,君臣一夢非空名。贈我金錯刀,報之以瓊瑤。】【青山亂雲·瓊冷溪】

瓊默唸了兩遍將這言語記入腦海之中,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寬大紫袍。紫袍兩袖上以金線繡出如浪白雲,衣服正面勾勒的是一種威武異常的長角異獸。因畫風過於抽象,瓊一時認不出畫的是哪位獸友,問了寂寞侯後才知道,那是辟邪聖獸白澤。

兇獸窮奇:……哦。

也不知道白澤看到這幅圖會有什麼感想。

“使節便該有使節的樣子。”寂寞侯感慨道,“你也算是南溟中難得的能穿得上這件衣服的外交使節了。”

其他的要麼身材過於小巧比如蜃妖),要麼會經常弄髒衣服比如水仙),要麼根本不適合穿衣服比如妖陀螺鬼)。

在遺憾了那麼多次後,寂寞侯終於等來了瓊冷溪。

為了與寂寞侯給)她編的)的詩號相呼應,晦王專門從九黎壺內藏有的兵器裡挑出了一把名為大夏龍雀的大環刀,強行將寂寞侯打造出的貴氣朝臣形象改造成了殺人如麻的悍將。

寂寞侯:……

好吧,外交使節偶爾也需要産生震懾作用。

在心裡為尊敬的晦王陛下強行辯解了一番後,寂寞侯微笑著將瓊冷溪推上了為她準備好的馬車,並且把地圖塞到了她的手中,催促著她快些離開。

一離開南溟境內,瓊冷溪便感到身體裡的邪力有所動靜,她意念微動,穩穩地將它們壓下。自離開海上仙島之後,這是她是第一次距離晦王那麼遠,也是她第一次深切地感覺到自己的的確確在好轉。如果說之前她面對那些邪念就如同精衛鳥面對滔天巨浪一般,那麼現在便是陽光與燭火,這蠢蠢欲動的惡念根本奈何她不得。瓊冷溪長長地舒了口氣,告誡自己不能夠掉以輕心,她所要前往的可是黑暗叢生之地。

那位血堡堡主雖然個性較為活潑,但辦事還算牢靠,瓊冷溪依照他的圖紙一路找尋,很快便尋到了正確的方向。她鼻子動了動,一股好似蜜糖一般的氣息引起了她的注意。雖然邪念已經被壓制了,但是窮奇親惡避善的體質還是沒有改變。在她的感知中,越邪惡的氣息越是具有吸引力。

瓊冷溪在車廂內正襟危坐,壓抑著想要向著這氣息直沖而去的渴望,以意念控制著百裡挑一的駿馬繼續向前行進。等到這幾匹由寂寞侯精挑細選出來的良駒也躊躇著不敢向前的時候,瓊冷溪知道她距離目的地已經非常近了。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穿著,確定沒有不得體的地方後從車廂內鑽了出來,牽引著馬匹向前繼續行進。

作為上古兇獸的威壓足以迫使這些靈智未開的馬匹戰勝恐懼、聽從她的指令。

此時黑夜已經籠罩了這片土地,殘月高懸,朦朧間帶有幾分血色。

“來到這裡,你是迷路了嗎?”

一陣夜行生物翅膀撲朔之聲後,沙啞的聲音出現在瓊冷溪的耳邊,與此同時她感到一雙冰冷的手臂摟住了她的腰肢。

瓊冷溪不理解嗜血者這種生物的行動意義,如果想要襲擊獵物的話不應該做得更隱蔽一些嗎?如果在動手之前有必須要確認的資訊的話也不應該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吧?而且問問題的時候動手到底是想知道答案還是對答案根本不感興趣呢?

不明白。

晦王每一次行動目的都很明確,瓊冷溪能夠準確明白她的心意,與她配合默契。

兇獸一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邊在眨眼間繞到了襲擊者的身後,抓著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地上使勁磨擦了幾下,讓他感受了一下黃沙撲面的窒息感。

當她把這毫無待客禮儀還膽大包天地對她進行x騷擾的家夥提起來後,不無意外地發現他臉上沒有絲毫被碎石刮傷的痕跡,倒是他鼻樑上架著的眼鏡徹底報廢了。

“實在抱歉,我這是受到驚嚇後的本能反應。”瓊冷溪松開手道歉道,“你的眼鏡我以後肯定會賠給你的。”

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倒是讓襲擊者摸不準她究竟是真的遲鈍還是在嘲諷。

“貴客不必道歉,是我失禮了。”襲擊者不慌不忙地將壞掉的眼鏡摘下來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令一架戴上,在這之後他才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塵、撫平了上面的褶皺,“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霧侯弒夜向貴客致以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