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她肯定要好好打探一番,但是現在寄辛的情況顯然更加危急一點,鏡侖昆既然還有心情唱歌應該處境尚可,倒是與他形影不離的小桃需要被擔心一下,也不知道佛鄉聖氣對饕餮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樣想著,晦王將鏡侖昆之事加上了接下來的日程安排後便接著去找尋自己的目標了,她一路經過無數佛門修者,在一大串經文和對妖邪的抱怨中終於找到一句“也不知道莊嚴淨土修養的蘊果諦魂如何了”,她來不及分辨這話究竟出自何人的思想便匆匆地向那“莊嚴淨土”趕去。

也許是因為末法時代的緣故,莊嚴淨土的環境並沒有比佛鄉好到哪裡去,晦王在零星幾棵菩提樹附近找到了一盞散發著溫暖佛光的佛燈,如不出所料這應該便是蘊果諦魂封身療養之地了。晦王不好意思也不放心讓一個傷患幫她做輸送佛元這種差事,於是隨手扔了個治癒法決上去,佛燈晃了晃,佛光明滅不定,片刻後,手持眾相枯輪、頭頂寶冠、法相莊嚴的僧侶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在最初的詫異之後,這位佛鄉的地之象徵溫言道:“南溟晦王?”

“想不到我這區區名號也能入佛鄉高僧的耳?”晦王有些驚奇地說道。

“佛門對南溟早有關注。”蘊果諦魂簡單地說道,顯然不想多言此事,晦王從他的腦海中看到這關注既有善意的一面也有不善的一面,她微微一哂不以為意,只是正經了神色道:“此番我來尋大事並非是以南溟之主的身份,而是以中陰界緞君衡之友的身份。”

說到中陰界,蘊果諦魂的神情微微變化了一些,他當然知道昔日天之佛與中陰界的那些過往,緞君衡之名亦是熟悉,他略略沉吟了片刻後嚮晦王確認道:“可是……與寄辛有關?”

他直呼寄辛之名而不是以“魔皇”之稱代之,立場可見一斑。晦王確認他的真誠後深深撥出一口氣,將所發生之事和盤托出,並且說道:“聽聞前段時日聖僧與魔城起了沖突,實在是對不住。但還是鬥膽請聖僧相信,為禍蒼生絕非寄辛所願,他只是……”

“他只是放不下與天佛的糾葛而已。”蘊果諦魂嘆息道,“天佛不善表達,也難怪……我並未放在心上,卻不知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晦王遂將她與緞君衡想出的治療方法告知了蘊果諦魂,果佛仔細思量了一下,確定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答應了晦王的請求。晦王這才放下心來,她畫了一張儲存力量的符紙,精心計算了寄辛所需的佛力的數量後再請蘊果諦魂出手。

在符紙吸收了適量的力量後,晦王將它存放入了九黎壺內,準備一會兒將它和緞君衡找到的魔氣同時灌入寄辛體內。在她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後,蘊果諦魂看著她的目光若有所思,見到晦王疑惑的視線,他才笑問道:“晦王所化之符似乎是道門手法。”

“不算正經道統。”晦王回答道,鬼穀道術雖說名為“道術”,實際上糅合了百家之長,甚至也包括佛門在內,這從部分高階術法的名字上便可看出了,什麼【無相如來】、【九劫涅槃】之類的肯定不是從道門那學來的。

蘊果諦魂“哦”了一聲也不多問。

晦王看了看他身後的石燈籠,問道:“大師接下來有何打算,可是準備回佛鄉?”

蘊果諦魂搖頭道:“我封身於此既是為了養傷也是為了修行,如今傷勢雖已恢複,但心性猶是不足,恐怕難以應對日後動亂。”

“日後動亂指的是……”晦王皺眉道,“挑動佛鄉與魔城矛盾的幕後黑手嗎?”

蘊果諦魂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感慨道:“晦王果然敏銳,佛鄉與魔城雖然關系不睦,但尚且未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前些時日的沖突定然是有人在推波助瀾,只是這元兇做完這等惡行後便杳無音信,想來是在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我明白了。”晦王點頭道,“如有需要,我也會留意。”

如果厲族還打算稱霸苦境的話,他們原本就是她需要解決的敵手,可以將他們作為人情賣給佛鄉自然是更好。

在蘊果諦魂重新閉關之後,晦王離開莊嚴淨土,如果所有的佛門弟子都像地藏聖者這麼好說話的話她還是很樂意和佛門打交道的,只可惜從她在佛鄉聽見的那些只言片語來看似乎不是這樣的。

與三教的關系是南溟必將面對的難題,但現在她似乎還不需要考量太多。

雖然緞君衡平日裡看上去就是個將吃雞腿當成人生意義的不靠譜的家夥,但在涉及到養子安危的事情上他還是非常有行動力的。當晦王與他會合的時候魔氣已經在他的手中了,他甚至還有閑心抱怨一下晦王的動作太慢。

晦王決定為了小輩的安危慢點回擊他,她將寄辛從九黎壺中放出,再一次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後兩人才開始動手。佛元魔氣入體剎那,寄辛原本平靜的面容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掙紮之色,三種能量在他的體內又一次交鋒,晦王眼疾手快地為他輸入真氣,幸而伏羲琴之力對天下眾生一視同仁沒有受到絲毫排斥,在她的力量引導下,那三股力量才如同直面嚴師的不聽話的小崽子那樣乖乖地開始了交流,只是她一停止輸送,它們又會再次四處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