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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寂寞侯的人類到底是與晦王不夠熟悉,也許時間再久遠一些他就會發現晦王最大的問題根本不在於她所謂的心軟。在白澤看來,晦王的心軟恰到好處,她最大的問題在於她具有過於強烈的保護欲,總喜歡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肩上扛。她身體力行地將“量力而行”這個詞往另一個方向闡釋了:她能夠準確地分辨出哪些是自己能做的事然後全部歸到自己頭上。雖然她確實有本事扛得動,但這累確實是她本沒有必要受的。
就以這次小歲的事情為例,他們這些活了近萬年的老妖怪又不是白白虛耗光陰哪裡是這麼容易對付的?這道理他對晦王重複了無數遍,相信她已經有所瞭解了,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下令讓白澤去支援小歲,就好像九尾白狐真的會因為大意在小小的道門流沙陣吃虧一樣。
王命總是要執行的。白澤隨便扯了個理由哄釋閻摩和他一起去那道門的地盤探了探反正這種事他經常做),並沒有感覺到小歲在這裡,倒是接收到了她以術法留下的訊息,無非是“無事勿念”之類的話。他想了想,覺得哪怕小歲真的隨著流沙被沉到海裡去了問題也不大,走獸不喜歡海水是事實,但要是活了幾千年連避水訣都沒有學會那就真的是個笑話了。饒是如此,白澤還是要事無巨細地將這訊息傳遞給晦王,當真是辛苦那隻擔當信使的蝶妖了。
自從黃帝退出歷史舞臺之後,白澤就再也沒有這麼操心過了。可以想見,當他看見把疊雲送回掛日仙鄉的赤浪後,他對這位行動莽撞給晦王添麻煩的“公子”有些許惱火之情,忍不住就想利用種種挫折“拔苗助長”一下。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並且坦坦蕩蕩地將這件事寫給了晦王,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有讀心術的她早晚會知道真相,白澤一定會用謊言遮掩自己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他知道晦王不會為這事處罰他,或者說如果她真的懲處了他,他反而會更加欣慰一些。
晦王的反應也確實如同白澤所預想的那樣。
那一日,天魔將她請去,他手下的魔雖然想要問罪,但反被她先發制人的叱問所壓制,這也是難怪的,畢竟他們誰都沒辦法解釋赤浪為什麼會出現在魑魔的領地中以及犯下如此血案的他為什麼要等到有人來了再逃走。
他們不能解釋不是因為他們一無所知,恰恰相反,是因為他們知道真相,知道魑魔的狼子野心,知道他綁架赤浪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們怎麼能夠說出來呢?魔界的顏面暫且不論,光是他們對同僚的野心知情不報這一點就足以招來天魔的怒火。
也因為這一點,魔界對晦王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囂張跋扈逐漸變成了虛偽又諂媚的親切,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讓晦王早些離開這裡,讓天魔盡快忘掉那些疑點,讓魑魔未實施便已經夭折的叛亂計劃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晦王明白他們的想法,她很樂意看到這“和平交易”,在短暫的質問時間之後,她表達了自己對魔界的信任與期許,在群魔喜悅又輕松的目送中離開了魔界。一回到宮殿,她還來不及為了赤浪再次失蹤一事展開新一輪的佈置,便收到了白澤寄來的信件。
“是陛下的探子在苦境發來的訊息嗎?”寂寞侯問道。
“沒有錯。”晦王將信紙折疊成一小塊,然後把它放在油燈上燒掉,“他說在苦境一個叫掛日仙鄉的地方看見了赤浪,這孩子正在調查一個□□海欲國的地方。”
她稍稍修改了一下實情,若是她將信裡的內容原封不動地托出,寂寞侯下一個建議一定是讓她嚴懲那個膽敢算計王孫的白澤,這不是她願意做的事情。倒不是說她有多偏愛自己的老部將,如果做下這件事的是茶仙、皮皮、小彩他們,她不會有半分猶豫當然他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問題在於她從沒有將白澤看作是自己的部將,他是願意陪伴她同行的神明,是她尊敬的長者雖然他謊話連篇),有晚輩懲處長輩的道理嗎?有一個尚未對蒼生做過什麼貢獻的無知器靈對一位幫助黃帝開創了太平盛世的仙者指指點點的道理嗎?
她知道白澤在苦惱些什麼,但白澤卻未必知曉她在煩惱什麼,若是他知道,又怎會在她面前不斷強調自己的臣子身份呢?
這些煩心事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後便被她刻意忽略,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寂寞侯對此的反應上去。
‘應該不會被看出來吧……’她有些擔心地想到。
幸好寂寞侯雖然機智多謀但還不是個妖怪,他並沒有疑心晦王對他的隱瞞,略略沉吟後他說道:“春海欲國嗎?這倒是個好機會,陛下可以給赤浪公子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好機會?”晦王不解道,“莫非這春海欲國力量強盛?還是名望極高?”
“非也非也。”寂寞侯說道,“只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惹陛下不快,因而希望陛下能夠耐住脾氣,認真聽我說完。”
晦王其實已經瞭解到他想說什麼,她暗笑寂寞侯似是看低了她,但還是配合道:“丞相自可暢所欲言,我定然認真以待。”
“春海欲國中有諸多神奇之處,是修行者接受考驗的好去處,但若要將它作為戰力計算卻是荒天下之大謬了,因為春海欲國的神奇只在於國內,一旦國民離開了那裡,除了他們的微末武學、些許異術外便與常人無異。”寂寞侯說道,“可是這些國民的特質卻對我們很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