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第1/2頁)

她不是專業的乞丐，但好在她善於觀察，一路行來，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出她的破綻。晦王心中頗有成就感，忍不住哼起來自乞丐“同行”那聽來的詞，腳步越發瀟灑。

“數來寶，進街來，一街兩巷好買賣……”

若是讓寂寞侯瞧見她這毫無王者氣派的模樣，只怕不知道要心痛多久。

晦王早早地打探好了泣花魂和龍王魛的隱居之處，那是一名為靈犀小築的風景雅緻之地，花妖、蝶妖們對那裡可說是流連忘返，爭著要去執行在那裡監視的任務。想到這件事，晦王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心想那裡究竟是怎樣一處勝地。

然而當她到達那裡時，卻只看見一片冷清，屋外的植被皆是無精打采地垂著身子，活像老態龍鐘之人，哪裡有半點生機活力？就算晦王的審美已經無藥可救，她也知道眼前之景絕對不是能夠用“清幽雅緻”來形容的。

她面上浮現出七分不解、三分怒容，拍了拍手，一個小小的光點晃晃悠悠地在一叢綠色植被中飄了過來，戰戰兢兢地浮到了晦王面前。

“怎麼？沒想到我會親自過來？”晦王冷笑道，她雖然做了易容，但是因為對九黎壺有所感應，壺中生靈同樣能夠察覺到她的真實身份。

“請大人恕罪，小妖、小妖絕對、絕對不是有意的。”小光點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怒意，慌忙解釋道，“方才那龍王魛在這院中大光其火，小妖一時不慎被他的刀氣震暈了過去，方才、方才才醒轉了過來，就看見了晦王大人您。”

“才醒轉過來嗎？”

“不不不，是小妖說謊了。”小光點顯然不是一個擅長撒謊了，晦王一追問，她便立刻改口承認了剛才隱藏的事實，“其實小妖在半個時辰前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龍王魛此時已經不見蹤影，小妖心裡很害怕，不知道該如何通報……”

“自然該是實話實說。”晦王冷然道，“好了，你貽誤了情報傳送的時機，自己去美杜莎那裡領罰吧，該如何處理便是如何處理。哦，對了，你可知道龍王魛為何發火？”

“是，是因為那個喜歡泣花魂的無不愛帶人找上門來了，也，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約戰。”

“我知道了。”晦王點了點頭，將小光點收入了九黎壺中，自己繞著這一片蕭條勘察起來。

在她跟隨楊素行軍的過程中，她也曾學習過追蹤的方法，龍王魛盛怒之下未曾掩蓋自己的行蹤，找起來不算困難。但若換成是一個善於反追蹤又有意要掩蓋行蹤的目標就不一定了，因而雖然後果並不十分嚴重，對於失職的探子還是應當嚴肅處理，因為就性質而言這不是一件小事。

晦王沿著龍王魛行進時留下的痕跡有些費勁地一路找去，在行至天鵝湖附近聽見了一陣打鬥聲，她悄無聲息地接近一看，只見六七個人戰成了一堆。然而這並不是一場幾對幾的混賬，而是五個人圍攻一個人。

被圍攻的人自然是龍王魛，他的相貌與他的名稱、武學十分匹配，確是一副豪邁狠戾的模樣；圍攻的五人長相各有特色，分別是：身穿藍衫的禿頭算命先生、布衣邋遢的六耳乞丐、白衣冷麵的僧侶、有一雙大腳的儒生還有一位長相俊秀的年輕公子。

晦王想到當初在為易水樓之事忙活的時候寂寞侯曾經提到過和那位易水樓主管大鴻臚齊名的九大奇人，眼前這些怪模怪樣，彷彿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偏偏又默契無比的幾人便該是那九大奇人中的成員吧？

算命先生是五通先生、乞丐是六聰天乞、僧侶是七海遊僧、儒生是八趾麒麟，而那俊秀公子自然是九大奇人之首無不愛。

她盯著戰局看了一會兒，確定龍王魛暫時沒有生命之憂後便暫時移開了目光，轉為打量此場爭鬥的觀戰之人。觀戰的有一男一女，男的舉止跳脫、長相頗有諧意，正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小人物秦假仙，而那女子的容貌與聖母有幾分相似，自然只可能是泣花魂。

晦王探聽了一番她的心聲，過濾掉那些讓戀人不在身邊的人胃疼的愛戀之語，她終於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說，當初鐘情泣花魂的無不愛趁人之危和龍王魛打賭說如果他能治好泣花魂便要讓她陪伴他三月。然而後來龍王魛去要人後無不愛竟然帶著泣花魂跑了，龍王魛大怒之下砍了無不愛的結義兄弟雙駝峰，無不愛自然是以此為藉口召集了幾個兄弟對情敵兼仇人龍王魛下了戰書。而找到泣花魂的秦假仙自然是帶著這位紅顏來阻止這場械鬥。

從“趁人之危”、“藉口”這些描述中便可看出晦王的立場所在了。

龍王魛極為重視泣花魂，他為了愛人的安危不僅拋卻了生命也拋卻了理智，如今面對重重圍攻不僅毫不退縮，而且殺性大發，絲毫不落下風。在晦王抵達之前他們已經戰了許久，雙方都已經負了不輕的傷，龍王魛更是戰得面目猙獰。

觀戰的泣花魂很是害怕，她本能地畏懼這眼前這兇暴的狂人，難以將他和對她柔情蜜意的愛人聯系在一起。她心中不禁十分擔憂，古往今來，那些在武道上陷入瘋狂的人哪一個不是燃盡自己換取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