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異世之後,白澤發現自己其實還挺喜歡看別人打鬥的。或者說,他還是挺喜歡湊熱鬧的,有時候沒熱鬧可看,他甚至不介意親自造出些熱鬧來。他試著分析了一下這種心理産生的原因,覺得八成是因為過去受到天道天規的制約太多,看熱鬧很有可能被波及,風險太大,現在換了個天道極其懶散的地方,雖然很多事物都是亂七八糟的,但是他獲得的自由也多了很多,所以才會暴露出這些本性來。

在苦境歷練那麼久,他也算是有了一些眼力,一見那氣魄便知道打鬥者的能力既過得去又不會超過他和釋閻摩,是最合適的觀戰物件,於是興沖沖地拉著釋閻摩就跑了過去,被拖著跑的妖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滿面苦大仇深地跟著了。他們順著一路蔓延的魔氣趕到了戰場附近,只見黑色的土地之上兩個人鬥得不可開交,霹霹砰砰之聲不絕於耳,地上時不時有火星閃爍,無辜的大地碎裂了一次又一次。

交戰的雙方都沒個好人模樣,打起來也盡是些拳拳到肉的狠招,實在沒有什麼美感。白澤看了片刻後便覺得有些乏味,他側首去瞧釋閻摩,卻見本來對這打鬥沒有絲毫興趣的妖看得入了迷,對於武道,他比白澤虔誠得多,對於武學,他也比專心於術法的仙獸有眼光得多。

“你不看了嗎?”感覺到白澤的目光,釋閻摩撇過頭冷淡地問道。

“看啊,怎麼不看。”白澤說道,將目光又轉向了場中,猜測著誰會勝出。

“算了,現在只怕是看不到了,你走不走?”釋閻摩忽然問道。

白澤還沒有品出他話中的意思,卻見面前兩人齊齊向自己這邊襲來,他瞬間明瞭剛才他們不小心暴露了身影,估摸著以他的身法要脫逃有些困難,幹脆顯出身形喚出一道冰牆,將兩人的攻勢接下。

“呼!好冷的功夫!”一人誇張地驚叫道,“這小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管他呢,擅入此地,擒下再說。”另一人高喝一聲一拳擊碎冰牆,白澤正欲出招,一直靜默立於一旁的釋閻摩率先劃出一刀,凜冽妖氣將出手之人逼退數步。

“喝!還有一個小子!我說魔魁,你這王城防衛可真是不怎麼樣。”

“這兩人有些本事,那些護衛也算是無辜了。”魔魁冷笑一聲,擺出了架勢,“若能在我手下走過百招,便奉你們為魔界座上賓,若是走不了,便是黃泉添新鬼!”

言畢,招如洪濤,連綿不斷地攻來。另一人哈哈哈地大笑了數聲,亦是加入了戰局,一時間現場混亂無比,釋閻摩推開白澤,手中刀光密不透風,一妖戰雙魔,若是正道見到此情此景定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由於自尊心早已餵了狗,白澤並不介意處於被保護、拖後腿的位置,他見釋閻摩不露敗勢,便將注意力發在魔魁和他的朋友身上,只見這魔胸前衣襟敞開,滿頭亂發,盡顯狂放之態,而他那朋友也是豪爽之人。有這麼一款首領,白澤頓時覺得,魔界的未來真是值得憂慮。

苦境不好惹的智者可多的是呢。

他這樣想著,正想招呼釋閻摩離開,忽然感到了一股熟悉的妖力,順著感應到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隻藍瑩瑩的蝴蝶正躲在一邊,似是察覺到了白澤的目光,蝴蝶還往作為遮蔽物的石像後面縮了縮。

白澤:……

都是朝夕相處的同事,就算那麼久沒見了,真以為他認不出來嗎?

白澤看了一眼白熱化的戰局,坦坦蕩蕩地走到了石像旁邊,捏起小蝴蝶施了個定身用的術法後就將它塞進了口袋,待他走回原地後,發現釋閻摩已經動了真格,他手中妖刀的刀刃處劃過一道冷光,邪異妖氛瞬息收束又瞬間爆發。

“亡神祭·妖海生濤!”

凜凜殺意四散,魔魁高喝一聲,與其友同時極招上手,兩股力量相撞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沖擊力,若不是白澤身上有他多年前蒐集到的寶物護身,只怕要被吹出幾千丈外了。

“哈哈,痛快痛快!”待煙塵散去,魔魁吐了一口血朗笑道,“你這小子雖然做的事有些鬼祟,但招式倒是坦坦蕩蕩又夠勁,不錯,對味!”

釋閻摩沒有說話,他看出魔魁沒有敵意後將刀收好,負手而立,將與魔魁商談的機會留給了白澤。這也算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動手時他沖在前面,動口時便輪到白澤沖鋒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