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說太歲？

居然是說太歲？！

哪怕玄寶離開森獄時年紀尚幼，對於這個名字他依然有所耳聞……甚至說是如雷貫耳也不為過。在森獄中能人眾多，不論是謀臣武將都不乏驚才豔豔之人，然而在這些人中，絕沒有一個和說太歲一樣是玈人出身。

所謂的玈人便是森獄身份最為低下的一群漂泊無根的人，他們受制於血脈天資，永遠不可能煉出森獄特有的特殊功體元神獸，成長空間極其有限。然而說太歲是個例外，他和其他玈人一樣沒有元神獸，但是在森獄之中，或許除了閻王，誰都看不穿他的功力深淺、看不透他的城府。玄寶知道，他上頭那幾個有意於王位的哥哥都曾經試圖依靠拉攏說太歲來為自己爭取優勢，但無一例外地都失敗了，無論他們如何費盡心機，就連讓說太歲承情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建立交情了。

如今，這個讓說太歲欠人情的機會就這樣落在了自己眼前？玄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但當他聽說太歲說完了前因後果之後，心情又漸漸平靜了下來，同時，他也明白眼前的並不是什麼好運，而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說太歲下手從不留情，而且從來不喜歡管閑事，這兩點為他規避了很多麻煩。如今他居然願意請求自己收留並照料一個襲擊他的刺客，其中定然有什麼隱情。更何況，說太歲在黑獄的日子過得好好的，莫名來到苦境也不知是什麼目的。

他的目光移到了乖巧安靜地站在說太歲身後的女子身上，感到有些困惑。那女子於他陌生的很，也不像是武功超絕之人，若是說太歲真的有什麼要做的事，帶著這位女子豈不是顯得累贅？迷惑不解之際，一個略顯荒謬但此刻卻顯得合情合理地理由浮現了出來。

莫不是……私奔？

一幕大戲在玄寶腦中拉開了序幕：閻王最器重的能臣在花園偶遇一如同丁香花一般的女子，雖然只是一剎那的對視，彼此卻已經情根深種。無奈那女子卻是閻王為某某皇子擇定的皇妃，兩人之間有著重重阻隔。然而森獄有王孫生母不留命的傳統，為了保護女子，也為了愛情，能臣選擇背棄主君，帶著無辜的姑娘逃離家鄉，歷經艱難險阻後來到苦境。閻王勃然大怒，亦派出精兵追趕索命，能臣為自保出手傷人，然而因心中對閻王有愧於是又將那追兵送去醫治。

不過好像有哪裡不對，看說太歲的樣子，這昏迷的刺客似乎對他十分重要。

這個疑問剛剛便被産生疑問的人自己解開或者說自以為解開）了，他知道閻王的謀略大都是攻心之術，如果要打擊報複給自己皇子戴綠帽的能臣，當然要給予他同樣的被背叛的傷痛，於是便逼迫能臣的朋友去追殺他們。這個人不是叫若葉央措嗎？若葉家在久遠前曾經被閻王廢除了尊貴的地位，子嗣雖然散落四處但都無一例外地以振興若葉家為目的，只要從這點下手很容易就能抓到把柄了。

玄寶越想越覺得沒毛病，看向說太歲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同情感慨，說道：“放心吧，我定然會好好照料他的，而且你也不要擔心他會再去找你們的麻煩。這南溟雖然暫且也不算是什麼銅牆鐵壁，但一個人我和我的屬下還是看得住的。”

說太歲雖然感到玄寶的目光有些怪異，但只要十一皇子能夠答應他的要求他也就滿足了，在鬆了一口氣後，他也沒忘記向玄寶道謝。

“還助兩位一路順風。”玄寶壓低聲音說道，“玄寶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說太歲感到他似乎是在暗示什麼但不解其意，小歲卻多少品出了幾分味道，她抽了抽嘴角，心想自己都還沒動口忽悠他隱瞞天羅子的事，這位便似乎已經有了這麼多的猜測，當真是省了她的事。這樣想著，她拉著說太歲，暗示他快些離開。

道了“告辭”之後，看著說太歲和小歲漸行漸遠，玄寶收起了面上的溫和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他招了招手，一群藍瑩瑩的蝴蝶飛到了他的面前，“勞煩你們去查一下。”他對蝶妖說道，“他們來苦境究竟多久了，到底和哪些人有過接觸？”

藍蝴蝶們聽從了他的請求，片刻後便紛紛散去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確定他們不是經天子聯系的那一夥神秘人。

玄寶深呼吸了一次，看了看被留下的若葉央措，準備從此人的身上找尋線索。

紫宮彤麟原先擔心的是，六禍蒼龍他們一旦發現她發給晦王的請柬上的時間晚了一天會不會看出這是她有意要保下她的性命，畢竟一天的時間足夠掌門盡數失聯這一訊息鬧得沸沸揚揚的了。她已經為自己想好了開脫之辭，比如此人武功詭譎不如專門設宴對付她比較穩妥之類的。

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這個開脫之辭居然是真的！

看著被男裝女子追得滿場跑的六禍蒼龍，紫宮彤麟心中浮現出一絲幸災樂禍，當初若不是六禍蒼龍用她的家人相威脅，她怎有可能來參與這漏洞百出的計劃。她想要保下晦王的原因中，一半是因為交情，另一半則是因為她有意將尚未成器的幼孫紫宮太一託付給她照料。

誰都沒辦法保證加入了這個計劃的她不會發生什麼“萬一”，偏偏她那兒媳雖是不可多得的巾幗女英卻不具備培養能撐起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的能力。

“你們還在等什麼？”在紫宮彤麟胡思亂想之際，“劍”低聲說道，“還不快上去助陣？我們的造天計劃絕不能毀在這個女人手中。”

“絕”應聲而動，“書”與“飛”微微猶豫後也追了上去。“劍”一聲低喝，紫宮彤麟明白她的意思，在心中輕輕一嘆，手中紅傘畫了個圈，極招亦上手，與“劍”配合著向前攻去。

“想要以多欺少嗎？”晦王以眼角的餘光瞥見這一陣仗，冷笑一聲，聽了嬉笑耍弄的心思，一掌轟出，千鈞之力將與周旋的六禍蒼龍打落，心念一動，數不勝數的鐵杉木憑空出現，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直墜而下，而地面上亦無由地捲起一股旋風，一時間上下的路被同時截斷！

即使是早就對晦王修為有所預料的紫宮彤麟也沒有想到她的能耐竟然到了如斯地步，更不消說是那些與她並不熟悉的人了。“劍”哀嚎一聲，原是在躲避鐵杉木的時候右腿被如刀刃一般的旋風割到，如今鮮血淋漓，而“絕”的情況比她更為悽慘，作為攻擊的先鋒，他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些怪木壓個正著，如今爬都爬不起來。書與飛的情況比他們稍好一些，但也僅僅只能自保而已，哪裡有資格談什麼相助呢？

至於六禍蒼龍，他被擊落後便落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否還活著。

紫宮彤麟並不想走“絕”和“劍”的老路，但又不好什麼都不做，於是就高呼了一聲“我來助你們”便向“書”與“飛”那邊沖了過去。

晦王在上頭冷笑著看著眼下的這出鬧劇，她知道這造天計劃中有幾個並非心眼壞只是單純的交友眼神不好還有像紫宮彤麟這樣被威脅的，對於這些人，她下手有分寸，不然若是她認真起來控制這術法，恐怕不會有人能夠安然無恙。

她慢慢走向六禍蒼龍，想要結果這禍亂的源頭，卻驚訝地看見當她在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那本不應受創如此嚴重的軀殼居然瞬時變成了粉末。

“意識逃走了嗎？”她有些懊惱地說道，“苦境的異法還真多啊。”

她看向還在和鐵杉木苦苦搏鬥的幾人，目光凝注在代號為“劍”的法雲子身上，心想也不知道六禍蒼龍的妻子知不知道他現在的去向。

作者有話要說：

回家後看見玄寶記憶的惠王：厲害厲害，這出腦洞真是和某人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