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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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殤君的心情平複下來之後,他主動來找傲笑紅塵和墮神闕為自己的失禮道歉,雖然他當時已經有意收斂了,但是他或多或少還是流露出了一些他本就存在的不善的情緒,這讓清醒過後的他感到很是慚愧。
“分明是我自己實力不濟,我卻遷怒於兩位好友。”他滿懷歉疚地說道,“還望你們莫要同我計較。”
“義弟這是哪裡話。”傲笑紅塵攬住了海殤君的肩膀說道,“你我是兄弟,難道我還不瞭解你嗎?你當時並不是生我和鬱兄的氣,你只是在同自己置氣。如何?看樣子你的氣如今應當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吧?”
海殤君有些羞意地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又恢複了平時那溫婉又氣定神閑的狀態:“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此番雖然沒能夠上汗青編的榜單,但能夠在這人世間享受生活之餘除惡揚善、賞善罰惡,也算是一件極大的快事。”
這已是海殤君第二次提到汗青編了,哪怕是目標明確如墮神闕,此刻也被他所說的話吸引。
“你如此在意這汗青編,卻不知這是個什麼東西?”他問道。
“忠義之士的魂魄安寧之地。”海殤君想都不想地回答道。
“……”雖然早已有所猜測,然而墮神闕對於一個人居然會對這種行業如此嚮往還是感到很不理解。
瞧見墮神闕的神色,海殤君立刻明白他想岔了,這不是他第一次同別人說起這個組織,墮神闕也不是第一個有這種神情的人。
“我當然不是對自己的身後地有興趣,只不過……”海殤君肅然了神色,“雖然很多人都覺得不應該在乎那些,但是我覺得,一生的價值、功績能夠被別人記住、甚至傳揚,還是一件很有價值的事情。”
對於這一點,墮神闕一時半會兒間是難以接受的。如果他好面子的話,當初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慫恿玄皇不要管什麼奇怪的盟約直接開戰,更不會在黑獄式微之後放低身段以求生存。
當然,有可能他的心情,海殤君也不一定能懂。
“聽上去是一個很自以為是的無聊組織。”在聽完海殤君的所有解釋後,墮神闕將他趕回去休息,確定他安頓下來之後,他離開後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或者也有可能是一個另有圖算的陰謀組織。”
他所不知道的是,這一次惠王贊同他的判斷。
對於汗青編這個組織,惠王的態度變了三次。
最開始的印象是蝶妖們所蒐集到的江湖上的人對汗青編的誇贊與推崇,那時候晦王對這個組織的認識是他們是一家頗為高階的殯葬公司,專門替那些符合天下忠孝仁義之風的義士們收斂屍骸並且一一記錄在名冊之上,以這種方式給予他們應得的榮耀並幫助他們名垂千古。她並不怎麼看重他們所做的工作,在她看來這世上那些勤懇工作、善待家人的凡人亦有非常可愛之處,一個人活在世上的價值哪裡是一個不知所謂的組織有資格來評判的?不過她也知道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不管怎麼說,汗青編確實在用自己的行動提倡美德,就動機而言值得尊重。
第一次的改變源於對汗青編判定標準的瞭解。
汗青編內似乎有一條規定,被它所收容的英雄都是在能生能亡的情況下捨生取義,也就是如果某個人為了自己及他人能夠生存而抗擊強權最後犧牲,那麼他是不夠格的;如果某個人智謀出眾,能夠在不傷及自身的情況下解決困難,哪怕他做出的是補天一樣大的功績,也是不夠格的;如果某個人在本就中了毒、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仍然選擇同敵人抗爭到底而不是安靜、安寧地進入下一世的輪回,他也同樣是不夠格的。
哪怕它的動機再高尚也掩蓋不了它的狹隘和自大,除了不屑的冷笑和無奈的苦笑,惠王什麼也給不了它。
第二次的改變是源於她對汗青編內部結構的瞭解。
汗青編的首領被稱為“禦主”,禦主之下是“太輔”、“太尉”一文一武兩大臣子,這兩大臣子之下又各有頗具規模的文官團體和武官團體。
這種組織結構晦王熟悉得很,當初棘島玄覺就殺戮隧道為什麼要實行這樣文武分治的制度同她叨叨了很久。
採用這種等級鮮、王與文武相互制約的結構,誰會相信他們只是想要做義工而不是做皇帝啊?
因為這一小小的細節,惠王對汗青編産生了懷疑。
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改變源於她同汗青編禦主悅蘭芳,或者說是假扮成悅蘭芳的經天子的會面。
不需要多言了,她知道經天子是什麼樣的人,從經天子的回憶中,她也知道那位看似倒黴透頂的悅蘭芳是什麼樣的人。梟雄也就罷了,非要將自己偽裝成忠良之士,也不嫌臉上的面具太厚太熱太咯人。
人心實在是複雜。
人言實在是不足信。
她由衷地厭惡這個組織,卻也有一些忌憚它,因為用“組織”來定義它其實有一些不妥當,它已經成了一支軍隊、一個國家,更致命的是,它還有一般的軍隊、國家都不具備的東西——眾口一致的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