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那名為素還真之人的聲音之時,玄寶尚無所覺,當他們走進這位素賢人,瞧清他的容貌之後玄寶卻是剎那間變了臉色,若不是顧及著不想在惠王面前丟臉,此時已經甩袖離去了。

原因無他,在惠王第一次前往苦境的時候,他們便曾經遇見一個眉帶漩渦的少年,那名少年舌燦蘭花,旁徵博引之學問遍及各個方面,言語風趣又暗藏玄機,饒是善辯如玄寶也在他面前落了下風,第一次意識到何為“人外人、天外天”。

惠王知道玄寶在這種眉型面前的心理壓力,為了避免他發青的面色影響素還真對他們的觀感,因而站在了他面前將他擋住,向那身披亮紅色滾邊披風的白發賢人行了一禮,說道:“我等偶然經過公開亭,見這亭中皆是素賢人的名姓,一時好奇,忍不住前來拜訪。”

素還真聞言不禁微微一笑,半開玩笑地說道:“若是人人都如姑娘一般,只怕劣者這琉璃仙境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可是我看先生的居處也不是人人都來得了的。”惠王亦笑著回答道,她方才試著窺探素還真的思維,卻有一瞬間感到自己看見了一座龐雜的迷宮,這明明不過是一位壽未過百的人類,腦海中的資訊之龐雜竟然不亞於閻王,當真是令人不敢小覷。

“因而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值得被款待。”素還真笑道,他將身前一盞陶瓷茶杯推向惠王,裡面碧色的茶水微微晃動,嫩綠的茶梗上下浮動,惠王一甩袍袖坐下,清幽茶香入鼻,驅散了她本就不多的疲憊之意。

“好茶!”尚未品茶味,她便眼睛一亮,真心實意地稱贊道。

她沒有足夠的文采能讓她用詳盡優美的文字描述這茶的芬芳,但是她跟從楊素多年,一些基本的判別力還是有的。

“多謝姑娘稱贊,不過姑娘若是喝了這茶再來評論才是真的不愧對這好茶。”素還真說道。

惠王搖了搖頭,說道:“有些時候,窺一斑而知全豹,茶香如此,茶味又會差到哪裡去?更何況,我本就不是愛茶之人,茶香如此,對我而言已經夠了。”

“姑娘是坦率之人。”素還真說道。

惠王知道此時此刻素還真對她的來意仍有疑惑,作為一個和陰險狡詐的邪道人士鬥爭了多年的正道棟梁,若是他如此輕易地相信了她所說的“只是來看看”之類的鬼話才是一件怪事。她正了正神色,肅然道:“我來此地是想向素賢人請教一件事。”

“哦?”

“我想要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功業,不知素賢人有何指點。”

素還真沉吟了片刻後問道:“不知姑娘所指的是哪一種功業呢?”

“莫非功業還有不同種類?”

“這是自然。”素還真說道,“皇圖霸業與救濟天下難道相同嗎?”

“我若是回答說是皇圖霸業,素賢人是否就不願意與我談下去了呢?”惠王問道。

“恰恰相反。”素還真說道,“救濟天下之道哪裡是劣者能夠窺全的呢,所謂的救世之道不可多言也不值得多言。但姑娘若是將打出一片天下作為目標,那劣者對姑娘的建議與叮囑可就不勝列舉了。”

“哦?”惠王挑眉道,“還請素賢人不吝賜教。”

皚皚雪山之上,白澤一邊辛苦地採集著只生長在如此絕境的靈花異草,一臉冷漠的妖站在他的不遠處,以看似事不關己的姿態為他遮擋了呼呼卷來的夾雪狂風。

“你真的不認識之前和那個怪人打架的那家夥嗎?”白澤大聲詢問道,“我看你身上的氣息和他很像。”

“不認識。”釋閻摩以比這冰雪更加冷淡的口吻回應道,“如果不想一會兒喉嚨痛到說不出話來的話,現在就閉嘴。”

白澤笑了笑,聽話地住了口,他從來不會和別人強調自己的強大,因為只有這樣才利於他在需要的時候迅速逃跑。小歲曾經無數次嘲笑過他的謹小慎微這甚至到了一種令人不齒的地步),但是他都不以為意。

在白澤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他們下了雪山,在這一過程中釋閻摩一直走在白澤的身後,這樣一旦這位有些笨手笨腳的種族不明人士摔倒了他就能夠及時拉住他,而不是在半個時辰後辛苦地把他從雪堆中挖掘出來。

“你真的不認識那個妖嗎?”白澤繼續追問道。

“我不想再回答第十九遍了。”釋閻摩皺眉道,“你為什麼對那個妖那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