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來不及了。

暫且不論她有沒有能力在距離那麼遠的地方再次潛入王城中劫走皇子們,最大的問題在於她這麼做了以後應該怎麼辦。父子之間的倫理親情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夠動搖的,皇子們不一定或者說一定不)會相信她的話,而如果閻王發現了她的所作所為……

除非她打算在森獄大開殺戒,不然她沒有把握在黑海森獄的怒火之下保全剛剛獲得安寧的雲深國。

‘不能沖動……’她在心裡對自己說道,‘此事必須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的意思就是和阿修羅以及盟友紫衍神鉅商討一二,而要不要讓紫衍神鉅知道這件事,惠王也打算聽聽阿修羅的意見。這樣想著,她剛剛踏上雲深國的土地,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人了。看見她的身影,阿修羅亦是露出了幾分詫異神情。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此刻並沒有配帶面具,因而惠王能夠清晰地看見他面上的訝異之色,“常棣還想著用什麼方式去迎接你呢。”

“我現在無暇顧及這些事。”惠王搖了搖頭,“你可知我此行發現了什麼?”

“嗯?”聽出惠王言語中少見的慌張之意,阿修羅肅然了神色,耐心地聽她說了下去,“不妨說來聽聽。”

“黑海森獄之主名為閻王,他子嗣繁多,這你可知道?”

“紫衍神鉅不是曾經說過這些嗎?我自然是知道的。”阿修羅對於惠王將要說什麼好奇起來,卻沒有急著催促,只是等著惠王自己調整好情緒。

“雖然名義上是第二十八代,但是黑海森獄的閻王……還是最開始的閻王。”惠王直接說出了這一真相,瞧見阿修羅困惑的目光她接著解釋道,“閻王會故意挑動幾個兒子之間的內鬥,在他們決出一個勝利者後,閻王也會在他登上王位之前將他奪舍,再一次在王座上度過充滿生機的年輕歲月,一代又一代,皆是如此。森獄有一個詛咒,所有為森獄皇族誕下皇子的女人都沒有辦法活下去,如果王有著這樣的秘密,她們又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呢?玩弄人心,濫殺無辜,犧牲骨肉,我實在無法想象在這世上居然真的有這樣的惡人!”

這份狠毒,不要說她前世所見的惡君楊廣,恐怕就連那位犧牲親子的昭明王與之相比都要遜色幾分。

她越說越氣憤,到最後,眼中似乎有火光即將磅礴而出。

“我們要管這件事嗎?”她問道。

“這個問題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阿修羅回應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只是用什麼方式管這件事罷了,如今沒有任何證據,只不過是你空口白牙的言論罷了。哦,對了,我還未曾問你,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一抹不甘離世的冤魂將事實告訴了我。”惠王隨口道。話一出口她便有幾分懊悔,只是她早已習慣了掩飾自己的讀心之能,下意識地便選擇撒謊。可惜她對阿修羅在此事上坦誠的決心不夠堅定,畢竟她無法輕易相信有人會毫無芥蒂地和一個能夠讀取自己內心的人和睦相處,因而最後也只能將這個謊言繼續了下去,“她似乎在另一世界明悟了某些真相,將她所知道的事告訴了我之後,便魂飛魄散了。”

“也就是說我們一個證人也沒有。”阿修羅神色越發凝重,“你有幾分把握說服閻王的子嗣?”

“一分也沒有。”惠王有些煩躁地回答道,“我在回來的路上想過很多的辦法,但沒有一個有用的……就算我依仗武力把閻王掀翻了也沒用,他的兒子們要同我複仇也就罷了,萬一他們一個想不開殉國了可怎麼辦?我不是白忙活一場了嗎?”

阿修羅感到惠王想得委實遠了些,但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你知道嗎?他們中最大的也不過只有這麼一點高。”惠王比劃了一下玄臏站起身後的高度,“比常棣還要小上一些呢。”

“什麼比我小啊師父?”正說著,常棣一路小跑著從遠處沖了過來,她一見到惠王便有些埋怨地皺起了眉頭,拉著師父的衣袖輕輕搖晃著抱怨道,“師父您回來了也不同我說一聲,徒兒還想要到城門口迎接師父呢。”

惠王摸了摸常棣的頭,小聲地安撫了一番,而後猶豫了一下,將這一番事情說了。常棣如今已經不是不曉事的年紀了,各種奇聞異事都聽過了一些,不會因為閻王的惡毒而對這世界有什麼錯誤的認知……而且她遲早是要接掌雲深國的,如果那個時候閻王還是閻王,她也能提防一二。

“唉,這又有什麼難的。”常棣說道,“既然沒有證據,師父你就將可能發生的事告訴他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