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收獲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阿藥琢磨了幾秒才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平時碎島居民所喝的是哪裡的水?”她立刻回頭向衡島姐妹詢問道。

“就是海裡的水啊。”或許是因為“碎島女性不能生育”這個常識在她們的腦海中根深蒂固,雖然一樣聽到了忠忠的話,姐妹兩人並沒有立刻理解其中的含義,直到阿藥發問,她們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難道說……不可能吧。”

“原來如此。”阿藥說道,“不知道是否有外族女子與碎島男性結合的,或者說碎島女子有沒有去異境組建家庭的?”

“這兩種情況都不可能發生。”姐姐回答道,“碎島有規定,不能和外族女子通婚。而碎島女性地位太低,哪怕是坐船去別的島嶼都要受到嚴格審查,怎有可能去異境呢?”

“那也就是說目前沒有例項能夠參照嘍。”想想也是,如果聖樹是導致碎島女性不孕的本質暴露,碎島之上的聖樹崇拜就會變得毫無意義,王樹殿自然也不可能再作威作福了,哪怕有那麼一兩個膽大包天的違背了命令,那些長老們大概也會把事情藏起來吧。

“如果,如果這是真的……我們得告訴元良大人才行啊。”妹妹拉著姐姐的手興奮地說道,“這樣一來的話,說不定,說不定碎島女子的日子就能好過不少了。”

“不可以。”姐姐嚴厲地呵斥了妹妹,說道,“這件事說出去只會惹禍上身,再說說出去又有什麼用,難道我們還能不喝水不成?”

“也許把這些樹砍掉就行了啊。”

“誰允許你說這種蠢話的!不要命了嗎?”

“你的姐姐說的有道理,現在把這種可能性說出去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帶來麻煩。”阿藥說道,“第一、我們的證據不足,分本無法動搖島民這麼多年以來的認知,王樹殿稍加煽動我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第二、這一事實的證明對於碎島女性的地位沒有益處,只會加重碎島男性對女性的仇視,因為他們會覺得我們試圖挑戰以男性為主的綱常;第三……”她沉默了片刻後,用一種傷感的語氣說道,“就算所有人都接受了這件事,對聖樹由愛轉恨將它們都鏟掉,並且這一行為讓女性恢複了生育能力,只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又是為什麼?”對於前兩點,妹妹勉強還能接受,但對於最後一點她卻無法理解,她的姐姐也是一樣。在她們的印象中,與別的世界相比,碎島女性的地位會那麼低就是因為碎島女性不會生育,只要這個問題得到了解決,碎島女性地位提高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如果你覺得女人只要會生育就能得到重視,那也就意味著你覺得女人被尊重、被平等對待的理由就是生育的能力。”阿藥說道,“要是這樣,女人只不過是由為男人做牛做馬的奴隸變成了替男人繁衍後代的工具罷了。而且,哪怕沒有聖樹的影響,有些女性也確實會有不具備生育能力這種情況,而且有些女人對於孕育孩子沒有半點興趣,那麼這些女性不僅會被男人歧視,甚至也有可能會被那些有孩子的女人嘲笑。就拿你們來打比方,你們喜歡練習武功、與別人對戰嗎?”

“那還用說?”妹妹迅速地回答道,“我們比一些男人還厲害哩!”

“和別人對戰、哪怕是獨自練功都常常會有受傷的危險,如果傷到某些部分,可能就會對生育産生影響,如果未來全島要求女人為了生育不準練功的話,你們會覺得快樂嗎?那樣的景象不也十分可怕嗎?”

“這……”聽見阿藥的這一番言論,姐妹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震驚之色,顯然那是她們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問題。

“你,你真的是王的使者嗎?”片刻後,姐姐忽然問道。

“我是王的使者,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不然,我又怎麼會以一介女流之身成為王的使者呢?”阿藥這樣說道,化開了自己方才那一番長篇大論引起的猜疑,而後又真誠地對衡島姐妹說道,“我和你們一樣,都希望碎島的女效能夠得到與男性一樣的地位,但揭露聖樹秘密這條路走不通,至少在現在,這只能是個秘密。我一直都在為女效能夠得到更好的待遇而努力,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

“配合?”相較於妹妹的躍躍欲試,姐姐卻露出了戒備的神色,“你希望我們幫你做一些事?”

“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所謂的聖樹根本不是什麼神物,只是普通的作物。王樹的衰敗和玉珠樹的茁壯也許只是自然原因,甚至有可能是王樹殿自己的失職所導致的,但如今王樹殿長老們卻希望將這兩件事聯系起來,哪怕犧牲衡島人的性命也要推卸責任。他們說玉珠樹吸收了王樹的靈氣,導致王樹衰敗,讓王發兵衡島。王不忍心這麼做,因而派我過來調查一番,沒想到我卻查出了這麼一個結果。”知道那位姐姐對自己所說的話依舊是半信半疑,阿藥索性從最實際的利益出發,盡力說服她們,“王樹殿為了自己的利益毫無良知、毫無底線,不管是身為被歧視許久的女性,還是身為衡島之人,我希望你們都能夠和我統一口徑,把這些髒水潑回到王樹殿那些長老們自己身上去!”

如果阿藥的計劃是要她們針對雅狄王、或者針對衡島元良,那麼姐妹兩人尤其是姐姐)根本不可能答應,但如果是對付王樹殿……

“把髒水潑回去,要怎麼做?”姐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