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對外宣稱楊拓、阿藥分別是他的義子義女,家中奴僕對待他們也如同對待真正的主人家少爺小姐一樣,吃穿用度絲毫不差,甚至比楊素的某些天資愚鈍的不討父親歡心的兒子的待遇還要好上幾分。幸運的是楊素平時治家甚嚴,即便不是個個兒子都成器,卻也不會有因為區區嫉妒就做下無禮之事的蠢貨。楊拓和阿藥在楊家的生活不可說不優渥,只不過,他們到底還是佔了個“義”字,平時好說,若是生辰辦得太過盛大總還是要受人說些閑話的。

這些道理阿藥很容易便懂得了,更何況她並非是被眾星捧月地寵著長大的,只會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不會去想自己是不是還有別的應得到的沒到手。

生辰當日一早,琵琶就消失了,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她留言說讓阿藥不用尋她,卻沒想到早就習慣了的阿藥根本沒有要找她的意思。她穿戴清理完畢後,便匆匆忙忙地趕去平時,練武的地方了,只不過這一次卻未曾見到師兄的身影,不由地有些奇怪。她隨手拉住了一個在附近巡邏的家丁,對方回答說拓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聽說好像是要去辦什麼要緊事。阿藥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頭,揮了揮手讓家丁離開了,之後不論她做什麼都覺得興致缺缺。

楊素過來檢查她進度,順便喊她去用早膳的時候帶來了他準備的生辰禮物。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個朱紅色的匣子,匣子上還鑲了一顆看上去頗為名貴的玉石,玉石四周還布了一些金絲,這樣的華麗裝飾讓阿藥想到了前不久剛看到的買櫝還珠的典故。

“愣著做什麼,開啟瞧瞧啊。”楊素催促道。

阿藥接過了匣子,輕輕地晃了晃,慢慢地將它開啟,看見裡面放著的是一串佛珠珠鏈。阿藥數了一下,是常見的那種十八顆的珠串,大體是白色的,只不過上頭有一個小洞,小洞周圍又有著密密的黑點,看上去有些像是長了麻子的美人,委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雖然阿藥有假裝很喜歡的意圖,但顯然瞞不過楊素的眼睛,他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一下阿藥的額頭說道:“這可是當今聖上賜下的星月菩提子,若是一般人我可捨不得給呢。你可別小瞧了它,我知道你已經央著你師兄教了你’火眼金睛‘之術,為什麼不用它來看看呢?”

“這個也有屬性嗎?”阿藥驚訝地問道。

“你若是使得好自然可以。”楊素說道,“你如果能瞧出這星月菩提子的妙處來,我明日便教你更厲害的法術。”

“師父可得說話算話。”阿藥一下子來了幹勁,她深呼吸了一次,讓自己平靜下來,之後凝神注視著那串她依舊覺得很醜的佛珠,輕喝了一聲,感到四周景色皆變得灰暗了,唯獨這串佛珠的內裡靜靜地彙聚了一層水藍色的光芒,“這是……水屬性?”

“這星月菩提子奇得很,不知從何處吸收了水元素的精華,你以木為主屬性,最難對付的便是金象的術法,金生水,你對戰時佩戴著這佛珠可以為你抵擋一二。你又有些許水屬性,有了它,用水象術法時也能更加省力。”楊素解釋道,面上顯出幾分得色,捋著胡須說道,“怎麼樣?老夫的眼光不錯吧,別的暫且不必,我想這定然是比單姑娘所選的禮物要強上一些的,不知道她選了什麼?”

“我還不知道呢。”阿藥說道,“她一大早就不見了。”

這句話似乎引起了楊素的某些危機感,他捋鬍子的動作快了些,不過他很快就冷笑了一聲,一如既往地嘲諷道:“跑那麼遠的地方,也不知什麼奇怪的玩意兒。”

阿藥:……

在琵琶回來之前,楊素一直都有幾分焦躁之色,似乎他真的把這當成了一次比賽,而且很在乎輸贏。大約在未時,琵琶終於英姿颯爽地回來了,她的手上提了個頗大的包裹,不知道裝了什麼,但如果裡面是禮物的話,就包裝而言,她已經輸了楊素一籌了。

楊素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的神情迅速地緩和了下來,問道:“不知道單姑娘一大早就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帶了什麼回來?”

琵琶“哼”了一聲,將那個黑色的包裹拆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原先阿藥還沒有察覺,直到那裹在這東西外圍的布被拆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才驚覺裡頭有東西在動,琵琶帶回來的竟是一個活物!而且還是隻被五花大綁看上去快要背過氣去有羽毛的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野雞!

“這個不是……”楊素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你該不會告訴我說這是當扈的幼崽吧?”

聽聞此言,阿藥也“啊”地一聲叫了起來,當扈是居住在上申山的一種怪鳥,長得如同野雞,但是卻適用咽喉下的須毛飛翔,據說吃了它的肉就能有千裡眼。不過因為這種鳥性情粗暴,力量也不小,莫說是尋常獵人,法術修煉不到家的術士也不敢去招惹它。

“當然,不然我抓它幹嘛?”琵琶昂著頭說道,“這臭鳥當真不識像,老孃好聲好氣地請它它擺臉色,還敢用喙叼我,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捱揍了。”她微微側首,看向阿藥說道,“你若是喜歡便養著它,若是嫌棄它太兇狠,幹脆宰了吃了,那身羽毛還能給你做件披肩,怎麼都賺了。”

桌上原本快魂歸西天的當扈聽聞此言立刻劇烈掙紮了起來,琵琶微舉右手,手指一根一根地蜷曲成拳,當扈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不敢再亂動,只是將頭撇向阿藥一邊,可憐巴巴地瞧著她。

不愧是有靈智的妖獸,一下子就讀懂了形式並且準確切中了問題的要害!

“我還是養著它吧。”阿藥說道,“平時我忙著練功,沒空陪菊花玩,它也挺孤單的,現在好了,有了小彩,正好給它有了個玩伴。”

“小彩?”琵琶挑眉問道,“這是你給這只當扈起的名字?”

阿藥點了點頭,解釋道:“因為是五顏六色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