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2年7月6日晚,中國,紹興,人民廣場世紀大樓四十六層,精神訓練室。

一具命運鍾立在訓練室中央,碩大的鐘體一閃一滅,暗紅色和慘白色的燈光交替對映,隆重的運轉聲散射開來,在巨大的空間裡來回碰撞,整個空間彷彿置身於巨人的心臟中,勃勃跳動。命運鍾底座,某道閥門解鎖,發出一道清越的轟鳴聲。與此同時,燈光閃滅的頻率迅速統一,隆重的運轉聲也隨之低沉。不久後,偌大的空間再聽不到任何一點聲響,慘白的燈光灑下,安靜得有些詭異。

刺啦一聲,底座噴洩出大量暗青色的蒸汽,化作一團青霧在近地面流轉。命運鐘的鍾門彈開,盧西安拖著疲憊的身軀走了出來。

長達六小時的精神依附訓練,結束了。

為了能更自如地控制體內的惡魔,盧西安每天都要進行這種訓練。同時,為了壓制體內的惡魔,他還得服用某種特製的湯藥,照他自己的話來說,那東西是“惡魔的膿。”

讓時間回到五月初,這位太陽王在澳大利亞遭到海王座的核反應轟炸之後,被吳光明救下,隨著直升機豎穿小半個地球回到了中國,也就是他父親所領導的組織——流浪者。流浪者的總部設在浙江紹興,也是他本人的故鄉。

盧西安剛回到流浪者的時候十分虛弱,睜眼都像舉重,但沒辦法,他“被命令”儘快恢復身體狀態。而下達那道命令的,就是他的父親——盧正軍。在盧西安回到流浪者的前一天,盧正軍從間諜回報得知,澳美聯軍已經結成,國際戰爭爆發在即。而他的兒子,盧西安作為太陽王,既是本方的最強戰鬥力,也是本方的最重點保護物件。斟酌再三之後,盧正軍還是下達了那道命令——於公,中英兩國存在長期的軍事合作關係,中國有必要支援英國。於私,他早已得知“四十八號”身處英國,盧正軍想見他,也想救他。最重要的是,盧正軍信任自己的兒子。

然而,面對虛弱的盧西安,盧正軍不得不啟用某種禁藥來加快他的恢復速度。

在盧西安回到流浪者的第一天,最先見到的不是父親,也不是吳光明。而是一名漂亮的護士,她手持著某種特殊的導流裝置走向盧西安。盧西安還沒搞清楚狀況,那名護士已經來到了眼前,對他說。

“盧西安,是嗎?”護士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廢話,她只是沒想到所謂的太陽王是個愣頭愣腦的小夥子,便借這種慣用的開場白來接近他。

“是啊...”盧西安虛弱地呻吟一聲。

“把這個喝了吧,好東西。”護士笑笑,很甜。

盧西安抬起啞鈴般沉重的眼皮,觀察著護士手裡的裝置。那裡面裝著一種粘稠的青綠色液體,偶爾還會冒泡。盧西安心想“這什麼玩意,孟婆湯?”,不過他嘴上說的是。

“護士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護士愣住了,反問道。

“怎麼了?”

“巫婆還是孟婆啊。”

“你這麼年輕漂亮,怎麼喜歡搞那種邪惡的實驗啊,問題,我也不是白雪公主啊,更不是冤死鬼啊...”

說完,盧西安一個激靈,渾身上下地摸著自己——他就怕自己真的是個冤死鬼了...

護士被盧西安滑稽的動作逗笑了,說道。

“別怕,你已經回家了,我也不是孟婆和巫婆,我是來給你治病的。”

“治病?什麼病?”盧西安瞪著一雙無辜的愣眼,問道。

“中二病吧。”護士捂嘴笑。

沒等盧西安害羞一下,那隻纖纖玉手就伸了過來,端住了盧西安的下巴。盧西安的臉漲紅了,他還沒被女孩子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呢,不過感覺挺好的,盧西安的心裡已是桃花眼。但他立馬後悔了。

護士的另一手端著“孟婆湯”給他強行灌了下去,盧西安渾身沒一點力氣,昔日的太陽王被一個女人如此灌藥,黑川內武看到一定氣死了。

盧西安喝完了那個裝置裡的所有液體,立馬就吐了。另一名護士拿著袋子衝上前來,捂著鼻子接住他的嘔吐物。吐完之後,他眼神空洞地愣在病床上,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地來了一句。

“像在喝屎。”

然後打了一個嗝。

兩名護士尷尬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護士姐姐,這種東西...我不會要每天喝吧?”盧西安再次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問護士。

“每天兩次哦!”護士比一個v字手,隨後離開了,留盧西安一個人在病床上發愣。

自那以後,盧西安就管那東西叫作“惡魔的膿”,到今天,他已經喝膿喝了兩個多月了,他自己想起來都覺得噁心,所以他儘量不去想。不過效果卻是有目共睹的,盧西安的身體恢復速度超出常人許多倍,精神和肉體狀態在三天之內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體內的惡魔再也沒能突破他的精神界限。

然後,他才終於見到自己的父親——盧正軍。

那天,父子倆徹夜長談,說了很多事情。他從父親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是2151年出生的,剛出生不久便被澳大利亞聯軍奪走,他的母親張羽,在那場戰爭中不幸犧牲。彼時的盧正軍還在河南執行任務,流浪者也沒能擊退澳大利亞聯軍,盧西安被奪走之後,被關入了澳大利亞意志人研究中心,反覆接受命運鐘的重鑄實驗。二十一年後的2172年,他才憑藉太陽王的力量震碎命運鍾,回到自己的故鄉。但母親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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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西安聽到這個訊息,愣了許久——他所有的記憶,都是摺疊世界裡發生的事。但他努力,還是回憶起了母親的臉,即使他不知道,摺疊世界中的母親與現實世界是否一樣。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腦海中回放。他哭了,無法自制地痛哭。

那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