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火炮（三）

之前的斥候試探，王昌時知道對面的流寇有火器，甚至看上去比大明朝的三眼銃還厲害。

但就算再厲害的火器，在戰場上也只能打一波。一波之後需要清理槍膛，填裝火藥，最快的槍手也要少半炷香的功夫。

火器有效射程是五十米，五十米的距離，等對方清理彈藥殘渣時，騎兵早就衝鋒過去。

所以王昌時對騎馬信心十足，這一場戰爭將會無驚無險。

騎兵開始衝鋒了，王昌時老神在在的看著。幾秒鐘後他看見原本沒注意的敵方陣前冒出了一陣黃紅的光，正衝鋒十米隊形還能沒展開的騎兵的前排像是被突然一陣強風推到。

接著一兩秒一陣雷鳴般的巨響傳來，只見騎兵衝鋒的步伐被徹底打斷。

“火炮，怎麼會是火炮，他們是如何將火炮搬到野戰中的。”

王昌時失神的大叫，在他的思維裡，笨重的火炮是很難隨著部隊機動的。兩淮地區，隨便一個沼澤泥坑，就能讓火炮趴窩。

沒等有人回答他，人民軍的火炮類似後世的迫擊炮，一個輕型炮管就能發射李旭親手改造的炮彈，再加上機械裝置，能夠在土路中運輸。

匪眾中軍傳來一陣炮響，十個黑點從那飛出，砸進混亂的騎兵中造成更大的混亂，王昌時迅將轉向人民軍中軍所在的位置，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十秒後連片的巨響和亮光出現在人民軍中央大陣，一排排黑點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砸進準備恢復秩序的騎兵中，整個騎兵部隊像沸騰的水一樣熱鬧起來，隨著黑點的砸入，似乎可以看到一些肢體狀的物體，在騎兵隊上空飛濺。

王昌時看到這些開始眼前黑，但是他扶住了什麼，在旁人的攙扶下，站立起來，接下來就看到了騎兵隊的潰散。

好戲接著上演，隨著騎兵的潰散，對面的步兵方陣開始移動起來，因為是追擊戰，東翼的火槍步兵並不是斜型佇列，而是正統長方形佇列。

2000人整整齊齊，以相同的步伐一致的動作，整齊向前推擠，形成一種莫名的美感。由於步伐一致，帶出的腳步聲也是一致的，即使隔著上百米也能聽到。2000雙腳步整齊的與大地碰撞，猶如一座山峰在前進。

看到人民軍的出場秀後，王昌時和他的討伐軍，心裡充滿了震撼。

相對於底下小兵的不知所謂，王昌時和他手下帶兵的軍官，心中就完全不敢想象眼前的這一幕。

作為軍官的他們知道要讓一支軍隊保持相同的隊形運動到底有多麼困難，更別提運動的過程中擺臂和出腿的動作一致。作為將領帶兵的最高境界帶兵如同如臂使指，對面的匪已經做到了。

至於眼前的軍隊到底有多強的戰鬥力，很快就體現了，隨著一系列的口令，第一排火槍兵們整齊劃一的將槍口對準幾十米外的敵人。

本來明軍步兵跟在騎兵後面是準備跟著騎兵後面撿便宜的，哪知道騎兵經過不可理解的打擊後潰散了。

這隻步兵大隊的千戶本是個經歷多場剿匪戰鬥的將領，有些本事，在騎兵潰敗時他砍了幾個人收攏住自己的部隊，防止自己的千人隊被騎兵潰敗部隊衝散。

但是緊接著，人民軍的火槍軍就整齊的衝鋒，看著人民軍如山的氣勢。這個步卒千戶心中泛起一陣苦澀，他原本也是有幾分將才的人。

由於不會討好上司一直被排擠，連幾個月前重要的開封剿匪都沒有參加，被留在了後方，如果不是這次實在找不到將領，也不會被王昌時找到，然後統領一隊士兵。

作為一個知兵的人，他看到對面人民軍的進軍軍容，就拋棄了心中的勝利的念想。他腦海中想起孫子兵法中的風林火山，而對面的軍隊只有一種氣勢，那就是山。定如山，行如山，攻如山。

當對面突然停在自己一箭之外的地方時，他認為對面是想和自己的軍隊陣戰，他剛想下令，只見對面一排黃光，接著眼前一黑恍惚間聽到一聲響，就沒有意識。

自李大山下達開火的命令後，只是第一排槍，就消滅的對面的指揮官，在失去指揮官的同時，原本就恐懼到極點的部隊迅速一鬨而散。

只有一些還保持著理智計程車兵想要突圍，結果在第二排槍響中，被轟倒在地。

李大山很無語的看著對面軍隊表現，僅僅一排槍，連一輪槍響都沒完成對面就已經從軍隊變身難民了。

這一仗打得太沒挑戰性了吧。

少爺……不，會長在戰前一再強調，要軍隊做好打白刃戰的準備，全軍上下也做好掛紅的準備，現在有種一拳打在空氣裡的感覺。

這時熟悉的炮響再次傳來，李大山看了一下受打擊的方向是明軍的西翼。

李大山確定了這次的人民軍的傷亡不會過個位數，隨後下令全體士兵上刺刀，佇列前進，迅搶佔明軍中軍東側。

在軍隊西側遭受炮擊時，王昌時知道這場戰鬥已經徹底失敗了。

王昌時沒想到對面火炮的射程如此遠，現在對面中軍的火炮打擊自己西面，而不是向自己的帥旗處打擊，恐怕對面是起了活捉自己的心思。

但是王昌時真的不甘心，自己糾結整個淮安府五千多人，竟然連3000多的流寇都消滅不了，而五省都督卻和闖賊幾十萬人戰鬥，自己如果敗了，簡直是整個大明的恥辱。

突然，王昌時想起了兩年前去京城，神機營營長醉酒後的一句話：“火炮，不持久，連續射三炮就必須等待降溫，否則就會炸膛。”

王昌時彷彿摸到最後一根稻草，於是對身邊將領說了一下，火炮這個缺點。

因為人民軍此時兩翼已出，中軍兵力薄弱。火炮又不能開火，此時只需一支精騎直搗匪軍主將，可一舉反敗為勝。

王昌時眉飛色舞的向下面的人解說著，可是沒人吭聲，誰也不肯領這個頭。王昌時臉色冷了下來，威逼利誘了一番，最後祭起軍法和重賞。最後一位遊記將軍百戶挨不過，帶最後一支三百人的騎兵向著中軍的龍旗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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