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帝 哪怕慕雲箏對他只是利用,他也甘……

燕武帝趙祚身患頑疾久治不愈, 太醫束手無策,無力迴天。在永平十二年,帝於金鸞禦院病逝, 享年四十五歲。

皇帝殯天,舉國哀慟。彼時其膝下唯一男嗣, 儲君趙扶蓁方平定汴州水害, 聞訊後掩面痛哭,不眠不休快馬加鞭從汴州趕回京城為皇帝守靈,期間悲痛欲絕,若非其母貴妃成氏阻攔,幾乎要撞棺隨帝而去。此事流傳至京城, 世人皆贊其孝悌。

而此前太子根基未穩,朝中大事皆由皇後李氏執掌,官員擔憂值此政權更疊之時有人趁虛而入, 使得大燕如前朝般出現女子禍朝之事, 紛紛上奏勸說太子於孝期繼位, 以免皇位動蕩。

太子恪守孝道, 百官三次上書, 太子三次推拒。直至最後太子太師陳鴻以死相諫,太子才首肯,最終一切從簡,著素縞承襲。

故而,燕武帝崩卒的第三十日,趙扶蓁於麟德殿舉辦登基大典嗣位, 改國號為盛寧。新朝伊始,永珍更新,眾人歌戴贊頌。

典儀風光結束, 而有些未了之事,卻還需去做。

……

“陛下,此間國事已了,而還有些前朝的餘孽…您打算如何處理?”已然身居吏部侍郎之位的陳鴻與其餘幾個官員跪在毛氈上,仰望著斜倚在龍椅上的趙扶蓁。

吏部侍郎比之太子太師,雖於位階上品級更低,但太子太師只是個位高的虛職,其手上實際掌控的權力,是萬萬比不上吏部侍郎的。

因而盡心敬業輔佐趙扶蓁多年陳鴻好不容易熬出了頭,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之際,新官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要找李青棠的麻煩。

趙扶蓁一身素服白衣更顯俊秀,已然登上帝位的他卻揭去了前些時日謙遜的面孔,絲毫不掩蓋畢露的鋒芒。此刻正把玩著拇指的玉扳指,陰沉著一張臉道:“愛卿有何高見?”

陳鴻撚了撚嘴角胡須,略作思索道:“臣以為,李青棠心機深沉,留著始終是個禍患,不如殺之而後快,以免夜長夢多。”

趙扶蓁眉梢微揚,不置可否,又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慕修松,微笑道:“國丈以為如何?”

慕修松聞言瞬時惶恐地俯身叩拜:“臣豈敢!”

“朕說你是,你便當得。”

慕修松這才放鬆了神色,見趙扶蓁眸露溫和,不由得震驚慕思凡何時與趙扶蓁感情這般好了。

殊不知趙扶蓁說出這話所為的並非慕思凡,而是他那早已與慕府事實上斷絕關系的孫女慕雲箏。

斂了斂嘴角自得,慕修松瞥了一眼陳鴻,嗤笑一聲:“眼光短淺,愚昧至極。”

陳鴻目眥欲裂,臉色漲紅道:“你說什麼!”

慕修松輕捋長髯,緩緩道來:“李青棠雖有臨朝的野心,卻無奪權之意。她最希望的,不過是將趙氏江山傳給長樂公主,而非自己取而代之。你放著真正有威脅的人不管,只想著痛打落水狗,不是愚昧,又是什麼?”

陳鴻被他噎住,但又不知如何反駁,一時只能瞪著眼怒視慕修松。

趙扶蓁撫掌輕笑,將身子正了正看向慕修松:“國丈不愧是幫助朕嗣位的大功臣,確實才思敏捷,非同一般。”

慕修松覷了一眼面色呈豬肝色的陳鴻,頗為得意地笑道:“臣愧不敢當。”

趙扶蓁施施然起身,從玉階上邁著從容步伐走到官員們面前,來回踱步:“不過朕方繼位,就要對尚無過錯的親姐姐動手,是否會為百姓所詬病,說朕殘害手足,無容人之能?”

慕修松聞言身體僵住,慌亂看向趙扶蓁:“陛下所言甚是…”

趙扶蓁面無表情地俯瞰著他二人,眸中不含一絲情緒。

慕修松這才幡然醒悟,趙扶蓁並非想刻意拉攏他們官員中的任何一個,從他們處聽取些許意見。

召集他們只是為了彈壓告誡,莫倚仗著所謂從龍之功,就沾沾自喜,居功自傲。

否則登高跌重,摔得粉身碎骨的只會是他們。

不過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為何比他們這些浸淫官場多年的年長之人還要懂得玩弄人心,玩弄權術?

慕修松臉色青了又青,白了又白,只得將頭深埋地上,烏紗帽簷與地氈相觸,以示臣服。

趙扶蓁嘴角撩起一抹弧度,一隻手背於身後道:“朕意已決,尊母妃成氏為聖母皇太後,尊母後李氏為母後皇太後。”

有個年輕官員抬起頭,直言道:“這李氏先前為了攬權,一度將您逼入絕境,這樣輕饒了她,是否…”

“朕依仗著孝道繼了位,便得孝到底。朕雖尊李氏為太後,卻不會讓她好過。只是時候未到,暫且留她一命。先將她軟禁於宮中,等待來日,再讓她神不知鬼不覺的‘病逝’。”趙扶蓁平靜非常,熟稔仿若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

年輕官員嚥了口口水,有些膽寒,再未言語。

趙扶蓁繼續道:“至於長樂…既已行了及笄禮,便不適合再居住在宮內了,著禮部遣送出宮外開府。”

離開皇宮後,便遠離了朝政中心,想再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禮部侍郎思忖著,稍稍愣神,直到趙扶蓁又喚了他幾聲,才忙不疊應聲。

一切都交代完畢後,趙扶蓁走回龍椅前,掀袍坐下:“愛卿們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