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桃花饑腸轆轆的走了快一日,在快要見到主都的城門時,突然就被一個路過的瘋子拽住,病態的臉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忽然迸發出了奇異的精光。

瘦削的身體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拽著她的衣袖就往旁邊的屋子拉。

她累極了即便伸手想去拉開,但就像蜉蝣撼樹一樣……

慌亂中她被拉進了一個昏暗之地,裡頭的人一個個都彷彿跟他一樣,她頭暈眼花,心中想著不會才出虎穴又入狼窩了?

但身體卻不聽使喚,眼前發黑頭暈目眩,在暈倒前聽到有人喚她一聲桃花,自己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抱著已經昏過去的桃花,江韞燁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賭坊裡跑出來,沒想到賈嘉請得那些打手竟然還是有些本領在身上的,為了避免懷裡的人受到傷害,他硬抗了幾下拳頭。

隨後在市井裡四處躲避開追趕的人,一路心驚膽戰的回到客棧。

桃花身上的嫁衣十分顯眼,惹來客棧一樓的路人注意。

江韞燁小心翼翼地將人安置在床榻上,替她褪去布鞋,這才看到她腳底的嫩膚都磨紅出血了,心疼地直皺眉。

不知道這幾日桃花遇到了什麼危難,這一身嫁衣從何而來?

他將包袱裡備著的膏藥取出輕手輕腳的抹在她的腳上,傷口深些的疼得她無意識的哼了哼。

江韞燁起身想去請郎中看看桃花,走到房門前還沒等他開啟,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他開門一瞧,是柏寒洲。

“找我有何事?”

柏寒洲正色說:“江大人去哪兒了這麼晚才回來,可是查到什麼訊息了?”

“這與你有什麼關系。”江韞燁不喜他的態度,語氣自然生冷。

柏寒洲習慣了他:“我知道江大人不喜與我打交道,但是畢竟此次來主都是為了查貪官汙吏的,身為同僚有什麼情報理應互換才對。”

“那你呢,有查到什麼嗎?”江韞燁眼眸眯起,嘲笑地問。

“當然,不如到我的房中聊吧。”柏寒洲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他扭頭看了一眼躺著沉睡的桃花,不敢離開她半步。

“在我房中聊就是了,稍等片刻。”江韞燁關上房門將床幔放下,隨後讓柏寒洲進來。

雖然不明他匆忙的做了什麼,但入內看到遮蔽床榻的床幔時,柏寒洲還是留意了一下。

眼下正事要緊,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上頭是契約。

江韞燁掃了一眼,這是賣人契。

見他不解,柏寒洲解釋說:“這是我花了些銀錢從一位貧困的農戶那兒收來的,也從他那兒打聽到,賈知府的兒子賈嘉最喜用賭場斂財並且有意的挑選一些人。”

“這是何意?”有意的挑選?

“城中有些貌美但還未出嫁的女兒,賈嘉都會打聽清楚那是哪家哪戶的女兒,謀劃賭局令人上癮,賭到家破人亡之際便拿出這一張紙,叫人摁下手印,將那些貌美的女子收入院中。”柏寒洲指著白紙上的紅手印說。

上頭不僅寫了欠下多少債款,這些無疑是貧苦人家窮盡一生都賺不到的,將女兒嫁給賈嘉已經是上上策。

江韞燁白日裡打聽到的資訊對上了,柏寒洲當然不是白給的訊息,“江大人穿著一身樸素的寒衣,又在天亮之際才回來,怕不是已經去了賭坊一趟。”

他哼了哼聲,將紙還了回去:“你倒是會猜。”

“方才我已經與江大人交代了我知情的一切,現在該輪到江大人了。”柏寒洲收起白紙藏入袖中說。

江韞燁直白道:“賭坊之內的莊家出手老練,輸多贏少是常事,至於其他……我還未來得及探尋。”

“這麼說,江大人這一晚竟是白忙活?”柏寒洲被氣笑了,他懷疑江韞燁是在隱瞞什麼。

“柏大人何必冷嘲熱諷,查案一事哪有容易的。”江韞燁眉頭一皺語氣冷了三分。

“那江大人打算什麼時候再潛入賭場調查。”柏寒洲捏著茶杯耐心所剩無幾。

“恐怕以我的臉面無法再進入那處賭場第二回了,”江韞燁頓了頓說,“起爭執時,他們看到過我的臉了。”

“江大人看到了什麼,這麼沉不住氣!”柏寒洲冷言道,莽夫就是莽夫。

床幔裡忽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即女子嬌軟的哼聲傳出,一隻細嫩的手伸出來掀開了半側的床幔。